替裴敬掖了掖被角,“裴姐姐心善,不代表好欺负,她好欺负不代表我好欺负,做事前先掂量一二自己分量,多说无益,裴敬这里我负责便好。”
李婶子出了房门,这才松了一口气,背后已被虚汗打湿,顾大人是什么出身她还是听说了些的,那种家府,岂是他们能肖想的。
看向一脸不情愿端着汤水过来的周月牙,李婶子神色垮了下来,看向周月牙,“你跟我来一趟。”
半晌后,周月牙红着眼从李婶子房中出来,推开裴敬的门,裴敬半依在床头,顾梦似乎笑眯眯跟她说些什么。
“月牙。”
裴敬看到明显哭过的周月牙此事一脸气愤用怨恨的目光瞪着自己。
周月牙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假惺惺!自己看错了她。
顾梦回头瞥了一眼气愤离开的周月牙,朝裴敬解释,“没事,她似乎是看上我哥了,李婶子察觉了,说了她几句,正在生气呢。”
裴敬愣了愣,点了下头。
之前被误会,顾大人也丝毫没留情面,若真让她杵到顾大人面前以她的性子约莫她受不住顾大人的一番折辱。
“你没什么想说的?”顾梦打量裴敬神色。
“什么?”
“你觉得我哥怎么样?”顾梦抿了抿唇,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她感觉她比他哥还紧张。
“大人是个好官儿,尽职尽责,爱岗敬业,很值得敬佩。”
“就这?”顾梦有些不敢相信,表情有些皲裂。
想了一下,怕太明显裴敬反感,再说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这个。
顾梦起身关了门,拿过药看向裴敬,“我替你上药吧。”
裴敬点了点头,起身脱了衣服,顾梦呆了半晌,裴敬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和淤青,手臂阔长的刀口,没一块好的。
她哥真是混蛋,伤成这样还拉出去当值,活该娶不到心仪的姑娘!
顾梦边擦泪边给裴敬上药,这一刻她决定了,她哥不配!
裴敬揉了揉顾梦的脑袋,“别难过,没事,养些天就好了。”
顾梦擦了把眼泪,心疼的看向裴敬,“裴姐姐,裴伯父真的……?”
裴敬本温和虽无笑意的脸此时彻底冷了下来,一言不发坐在那里。
顾大人带着下午回司衙当差的锁云出了司衙。
周堂也带着信息及时赶了回来,确认了死者确实叫胡成卫,是千里车行的活计。
年四九,汴都东城外胡家村人。
千里车行就是一个东家出大头,其他人出部分银子买了马车,汴都城中跑车,无钱买马车的普通人或有急事要用的便可出车,挣的银子交十分之二给车行便可。
整个车行如果约莫四五十人左右,汴都周围至内城拉客送人。
社交都比较简单,家中、车行以及路上,从未与人结怨,反之,做这行的十分会做事也会做人,嘴巴都很会说话,不存在与人结仇。
排除情杀和仇杀。
结合裴敬的验尸,反而更符合图财害命,车行统一的带有标识的荷包和木牌,如果荷包不在,胡成卫只剩下临死紧握手中的身份木牌。
胡成卫死尸体上无任何钱财,可以说身无分文,马车内也特别干净,干净到不符合正常马车内的情形。
马车往往舒适好看才更容易拉客,下次也能有回头客,胡成卫马车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不符合冬日马车的内部装饰。
哪怕是夏日凉快也会舍得买些装饰,只不过不如冬日厚重。
周堂做事还算靠谱,查到案发前有两个同行曾见过,目前出车还未归,这才赶回皇城司把先探查的报给大人。
下午三人早早的到了车行,东家恭恭敬敬把三人迎了进去,周堂上午打过招呼,东家把见过的两人也留了下来。
三人坐在堂中,顾大人坐在上首,东家如坐针毡,只敢屁股勉强沾点椅子。
半晌后人未至声音先到,“刘东家,不知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刘招福手如鸡爪似的扒拉了一下,想阻止已来不及,看向俩大老粗大大咧咧冲了进来。
屁股起了坐位又尴尬坐下,局促的仿佛跟坐牢般,刘招福朝上首大人赶紧解释,“都是大老粗,大人莫怪。”
刘招福顿了顿,赶紧还是起身冲到门口,抓到俩傻帽往里带,“闭嘴,进去就跪下!”
两人有些愣,“刘东嘎,嫩嗦甚么勒?”
“闭嘴吧你!”
两人被拽了进去,随后看到皇城司衣袍,他们平时连白袍司使都见不到,今儿直接见了仨色儿,吓的脸色一白,赶紧麻溜的冲过去跪下。
他俩好像也没犯事儿啊。
刘招福局促的搓了搓手,讨好的朝上首大人笑了笑,“这个瘦点的叫老严,那个胖子叫老汤,这两人平素跟老胡关系比较好。”
顾桓挥了挥手,刘招福讨好笑了笑,退回椅子旁不敢再坐,这次大人没说让自己坐,只能站在椅子旁弯腰搓手。
顾桓轻扣桌面,眼神打量跪在下首的两人,模样普通,看着倒是老实憨厚,“你们两人最后一次见胡成卫是何时?”
老汤不敢抬头,想了一下,“是前天早上,我跟老严车行碰到的。”
“似的,似的,窝前天才碰桑。”老严赶紧附和。
刘招福尴尬看了一眼上首大人,“老严是外地人,来汴都三年了,在汤家庄买屋定居,是个老实人,就是汴话不太会。”
锁云看了一眼顾大人,明显今日顾大人不太高兴,听着这声音,他都觉得刺挠的慌,不怪顾大人眉头能夹死苍蝇,他拳头都不由自主收紧了,“当时是什么情况,叫老汤是吧,你来说。”
老汤赶紧回答,“他当日说,他四天前,也就是大前天下午他接了大客户,雇了他的车,是两个年轻人,五俩银子出城一趟,所以大清早来驾车,中午好赶到约定点。”
“前天早上我们仨一起登记出的车行,他马车在来财赌坊门口停的车,我和老汤准备去北门转转,当时在那里分开的。”
开财赌坊跟案发胭脂铺子隔了二里路,七八个巷子,明显对不上。
又问了些问题,见没有其他收获,两人这才离开。
刘招福见两位大爷离开,顿时送了口气,还好不是他们犯了什么事儿。
大冬日的,刘招福一身冷汗,看向下首瘫坐在地,同样被吓的不轻的老严和老汤,“老汤,皇城司大人说的话你听到了,歇息一下去一趟胡家村,通知老胡家人去刑部领尸体吧。”
掏出帕子擦了擦冷汗,又叮嘱,“看来最近不是特别太平,老严你跟其他兄弟说声,最近跑车安全最重要,别再出什么事儿。”
刘招福顿了顿,思索了一下,掏出一个荷包扔了过去,“带给老胡家,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也是不容易,顶梁柱没了,往后日子不太好过,通知弟兄们,往后相互帮衬着点。”
老汤接过银子,“谢谢东家。”
“快滚吧,得给我缓口气儿,可吓死我了!”
老汤拿着银子拉起发傻的老严出了门。
东家平素虽然有些小气抠门,但对他们确实算是极好的了,出了门,俩人有些愣,前几天还乐呵呵的熟人,转眼就没了,有些像做梦一样。
顾大人刚回衙门锦春神色不太好,“大人,工部杜司狱家的小姐下午上街被人捂嘴,小厮反应快给推开了,杜小姐只是受了惊吓无碍,但小厮在推开人片刻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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