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跟在桂婆身侧听他絮絮叨叨,那些话都是阿父买房之前曾考虑到的,提出来告诉自己的。
再进去就是二进院,比前面院中明显更好些,小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支,稠密嫩叶舒展着,仔细看,上面还俨然有不少坠着的花苞。
应该是紫藤萝,若等花开兴许是另一副景致。
仔细看了下,前院四间房,后院五间房,不是很多但也是算极好的了。
那颗偌大的梧桐树也正在前院中,裴敬知道,梧桐树是真正裴静喜欢的,她长于乡下,见得最多的便是开花的梧桐。
自己也没见过开花梧桐,这也是为何阿父选房舍必须带梧桐树,梧桐树并不是只是树而已……
送走桂婆,裴敬关了门,在院中坐了许久。
确实是谁家祖宅,除了陈旧通过腐蚀和痕迹应该经过了几代人的洗礼。
从井中打水,寻了个帕子,里里外外清洗过后,提着那包包袱,裴敬在后院选了中间最大的房间,侧边正是个书房。
书房很简单,实木旧案,挺大的,架子也有些陈旧,擦洗过后倒也干净,好生拾掇一番还是很好用的。
看了看房间,前面是个会客或自用的小隔间,入门朝见桌杌和两把太师椅,小拱门进去是床榻和床位的同色柜子,应该是收纳被褥和衣物之用。
床榻对墙位置一台梳妆镜,小圆凳,床头右侧窗柩下一个小案,放着空瓶。
梳妆台和小案之间的位置放着一个烛台,进内拱门处也有个同款烛台。
从各方布局可瞧出,这户祖上应该不差。
里里外外清洗过后,天色微沉,庖房和外间回廊没有擦洗,还未有晚上可用的被褥。
想了想,裴敬还是收拾了一番趁着还未彻底天黑锁了门回了青松巷。
刚至门口,看到熟悉马车,裴敬不想理会,抱着买的热饼开门闩门径直回了屋。
一夜天明,裴敬把房舍重新打扫了一遍,又带了部分可能会用的书,锁门出了屋。
那人不知何时离开的,她不想管,也懒得管。
虽明白他对自己也是有几分情宜的,两人相处时间并不是特别久,自认还不能让他情很深种的地步。
他不过是觉得愧疚,因白府的举措牵连他们父子俩。
裴敬怨不得他,要怨也更怨自己,若当初听阿父之言或许就没有这么多事儿,此时他或许正敲着自己脑袋与自己一同搬家。
当初阿父不太赞同自己喜欢他,他告诉自己,希望找个平淡能陪着我的人。
是自己不听劝,导致家破人亡,死了阿父,怨不得谁!
深呼出一口浊气,锁了门,李婶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裴敬朝她笑了笑。
她脸上还有淤青,看来昨日应该是被周博打了,裴敬有些内疚,若非她寻自己,也不会让周博生了气。
“你要走吗?”李婶子面露不舍。
裴敬笑了笑,“阿父没了,住在这里我难受,外面重新租赁了个房子,搬出去住些日子,待好些了再回来。”
李婶子看向白裙少女,心疼的不得了,年纪轻轻的没了爹也没了娘,没个依靠以后怎么过活。
看着她脸上的淤青,裴敬叹气,从怀中拿出还剩大半的膏药递给了她,“你先用着。”
李婶子看向裴敬伸手过来的小瓷瓶,伸手的过程中,手腕狰狞可怖的伤痕触目惊心,淤青片片。
李婶子摆手,“你自己留着使吧,我使不得,过几日便自己好了。”
说完李婶子后退一步摸了摸脸,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讪讪笑了两声,试图用笑意遮盖她的窘迫和不堪境遇。
裴敬走进了一步,塞到她的手中,“这是皇城司的膏药,我回司衙再要一瓶便可,你留着用。”
裴敬不能劝她合离,每个人皆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讨厌李婶子,也希望她能有朝一日脱离苦海,但她得有意识,不然没人可以帮她。
裴敬顿了一下,看向李婶子,突然一种荒诞的想法充斥在自己脑海中。
“李婶子,你想过离开这个家吗?”
李婶子拿着药愣神了好半晌,随后看向裴敬,面露苦笑,“不怕你嘲笑,李婶子我这生便也是这样了。”
“我前几年也曾提过合离,被他打了半个月下不来床,娘家自傅哥儿出生后就听你周伯的,没往来过,不会替我出头。”
“傅哥儿听他爷的,见我被打也从不理会,我这一生只能将就过了。”
“若是能脱离呢?”裴敬目光看向李婶子。
李婶子黯淡的目光亮了一瞬,随后熄灭,朝裴敬笑了笑,“没这机会了,你一个女娃儿独自生活警惕些,有什么难处可以寻婶子,我能帮你的自然不会推脱。”
裴敬便李婶子点头,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便也不再逗留。
途中买了新被褥和洗漱之物,通过桂婆子知晓周围邻里情况,也添置了些,新搬家邻里关系不能忽视。
有俗语“搬家三不扔,扔了福气散”。
吃饭的碗筷,丢不得。
桂婆子说,因为碗筷跟吃的东西相关,如果把它丢了,根据气运之说来看,可能就意味着以后的生活在吃的方面会很拮据,昨日不停叮嘱,青松巷房子自己还是要去的,就只拿了两副没用过的带上。
睡觉的枕头,丢不得。
加上这个枕头自己睡习惯了,突然换了也会有些不习惯,古之有词“高枕无忧”,意味着枕头这类东西,有了才能无忧。
裴敬也希望以后自己能眼睛擦亮些,不辜负阿父的叮嘱。
那日他应该是已经做好了以命相护的准备,才会提前跟自己说那些话。
叮嘱自己新买房舍在何处,希望自己搬过来,不仅是因为心疼自己走太远,更重要的是他担心自己若真死了,那里住着自己会难过这才会再三叮嘱。
临死前最后一句乱还是叫自己好好活着,搬回末栀巷,临死前一刻还在为自己计划。
好在有些东西店家可以帮忙送,裴敬也不至于没法子拿回去。
“书六,能帮我拿点东西吗?”裴敬看向空中,自己昏迷前隐约见了一眼,没看清面容。
听顾大人说他暗中保护自己,神出鬼没,不知道他在哪里,但能肯定是应该就在附近,如果可以,她其实很想跟他道声谢。
书六有些无语的瞪向看向空中的裴敬,怎么着,自己还能变成只鸟在空中不成?
裴敬回神,自己面前站着个干净清秀的少年,一身黑色衣袍,比自己还高些,有些瘦,此刻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裴敬抿唇后退了一步,看向少年,“你就是书六?”
书六瞪了裴敬一眼,一把夺过她手中提着的东西就往回走。
可以确定了,应该是书六,跟书里个性有一拼,跟上他的脚步,裴敬对他背影说了声谢谢。
书六放慢了脚步,看向裴敬,“是主子让我暗中保护你,当日迟了些,没能留下你父亲。”
裴敬点头,“谢谢你,若非你,我已经黄土一抷了。”
书六面无表情看向裴敬,“你新宅位置可要告诉主子?”
裴敬怔了一下,“我不让你说你便可以不说了吗?”
“做梦!!”书六咬牙切齿!
“……”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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