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弘诚并非帝王,但毕竟是东宫太子且奉旨出行,排面还是远远超出了萧弘诚的想象。
旌旗猎猎,华盖如云,御道之上,金甲卫士分列两旁,目光如炬微风凛凛。
华丽的车辇由数匹高头骏马牵引,车身镶嵌着璀璨的宝石,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专门从礼部调来的人员鼓乐齐鸣,逼格一瞬间就被拉满了。
萧弘诚坐在马车之上,竟是没有之前出行的颠簸感,显然这御驾车辇做了特殊的减震处理,这不得不让萧弘诚佩服古人的智慧。
“难怪都愿意当皇帝,就这牌面谁能不心动啊!”萧弘诚不由得暗自感慨。
半个时辰后,车队抵达了誉国公府门前,提前得到消息的方家人早就在府门前列队迎接,除了重病卧床的方应雄,方家所有核心子弟全部到场。
皇帝亲下圣旨让东宫太子代为探望,这对于方家而言可谓是莫大的恩宠,故此几乎所有方家之人的心情都颇为激动。
当然也有例外,方玉安此刻的心情就莫名的复杂,甚至还有点郁闷和不爽,曾视为知己的萧弘诚时隔多年竟然以这种姿态驾临,着实让他感觉有些悲哀。
胡思乱想间,萧弘诚已然缓缓从车驾上走了出来,随行小太监跪倒在地,让背部尽量挺得平整甘作下车石。
萧弘诚眉头微皱,随即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刚好躲过小太监的身体,这般举动着实把在场众人吓了一跳,不过随行的礼部小吏最先反应过来,当即高呼道:“太子殿下驾到,拜!”
“恭迎太子殿下!”
方家众人齐齐跪倒在地叩拜。
萧弘诚抬了抬手,沉声道:“平身!”
“谢太子殿下!”
众人起身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无数遍排练一般。
片刻后,方家长子方文忠率先走出队列,来到萧弘诚近前恭声说道:“太子殿下请进,茶点已经备好。”
“不急,先带本宫去探望一下誉国公。”萧弘诚摆了摆手说道。
“遵命!”
方文忠躬身施礼,随后便打算带领着萧弘诚前往父亲卧房。
萧弘诚却是率先说道:“不用搞这么大的阵仗,誉国公病重不宜被打扰,这样吧,直接让玉安带我过去就行。”
“这未免不合礼数……”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誉国公一生为国征战,如今卧病在床自当权宜行事,与养病相比,礼法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被萧弘诚打断之后,方文忠惊诧之色溢于言表,早就听说太子殿下遇袭之后性情大变,如今一看果然传言非虚,竟是如此视礼法于不顾。
不过话又说回来,父亲病重确实不宜打扰,尤其太子几次三番叮嘱要静养,只不过如今太子是奉陛下旨意前来探望,必须得按照礼制规格来接待罢了。
“太子殿下在如此境况之下不守礼法,倒也算是体恤臣下,只不过如今他在朝中处境堪忧,难保不会被人借机针对,要知道礼部尚书可是淮王阵营的人。”
方文忠心中有些担忧,并决定如果真有人在朝会上参奏太子,自己必须找出来说句公道话。
“谨遵殿下之命。”
方文忠一边回应一边将目光转向身后:“玉安,接下来就由你带殿下去吧!”
“是,大伯!”
话音未落,自人群中滚出一个圆球,直到离近了些,萧弘诚才确信这乃是一个人。
定睛观瞧,此人决计没有脖子的,至少以萧弘诚两只53的眼没看出来,两个肩膀宽且厚,两只手臂短又粗,至于两条腿最多不过尺许,圆圆的头颅犹如篮球ps版一般,自上而下呈流线型发展。
一身肥肉下坠着,虽然隔着华美的衣衫,但仍旧随着他走动呈现出波浪重叠的姿态,甚至肥肉涌动间还颇有节奏。
饶是萧弘诚这个曾经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兵,在看到这般场景时都险些笑出声来。
此人正是方玉安,方家年轻一代的独苗!
萧弘诚根据记忆辨认出来人之后挥了挥手,调侃之言几乎出于本能般地说道:“死胖子,这么长时间不见,有没有想哥哥啊?”
此言出口之后,就连萧弘诚都感觉格外震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前身曾经与方玉安私下里的语言习惯,没想到他竟然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了。
“啊?”
方玉安也有些懵逼,但紧接着那种久违的兄弟情谊涌上心头,险些就喜极而泣了。
死胖子,这是他与萧弘诚多年前厮混在一起时后者对自己的“爱称”,当然别的勋贵子弟也说死胖子,只不过他们说这三个字时语气中满是鄙夷和嫌弃,只有萧弘诚是出于朋友间的调侃,这期间的区别方玉安能分辨出来。
不过在这种时候,方玉安还是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激动,但那本耷拉下去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太子殿下请随我来!”
方玉安声音憨憨的,语气中却是透着愉悦。
“好!”
萧弘诚随即跟着方玉安往卧房走去,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背影渐行渐远,方家以及一众侍卫皆是凌乱在了原地。
“我听到了什么?”
“太子和方玉安称兄道弟?”
“方家这是要扶摇直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倍感震撼。
方文忠和方文勇兄弟却是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一抹担忧之色。
萧弘诚在朝中根基很浅,东宫太子的地位更是因为和亲事件岌岌可危,倘若现在走得过近,扶摇直上云霄尚不敢说,但成为朝堂诸公的眼中钉肉中刺却可以预见。
萧弘诚并不知晓方家人心中所想,当然他现在也无瑕关心,此刻他最迫切的是如何不突兀的开口借钱。
一路上说了许多以往的有趣经历,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卧房门前,仆人侍女分立两侧,刚打开房门萧弘诚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草药味儿。
“殿下……”
“殿什么下,早就跟你说过私下里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萧弘诚的话再次让方玉安感动莫名,甚至泪水都开始在眼圈中打转,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太子还是那个肆意洒脱的萧弘诚。
“弘诚,我爷爷病重,你还是别靠太近了,别被沾染了病气。”
方玉安压低声音说道。
萧弘诚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如果在咱俩这儿论,你爷爷就是我爷爷,当孙子的前来探望难不成还怕被沾染了病气?”
“弘诚,你真是让我太……呜呜……”方玉安再也忍不住,被感动得泪流满脸。
看着这一幕,萧弘诚突然感觉自己有些不太地道,感情牌打到这一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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