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大的模样”
小冰坨子转过视线,看着他那张婴儿肥的脸蛋。
她蹙着小小娥眉,伸手揪住他的脸,揉了揉,又扯了扯,引得李墨一阵龇牙咧嘴,她却撇着嘴角,不太满意。
“嘶别着急嘛,我画出来你就知晓啦。”
画个什么样自己呐?
小小李画师陷入了沉思,用笔屁股轻轻戳着自己的脸蛋,沉吟了一会儿,乌溜溜的眼睛一亮。
那天的我,也是在画画的。
而且还不小心把墨汁弄到了脸上
他记忆中的不属于这个时光的画面,一点点的出现在了纸上。
于是秋水阁那天的夕阳,照亮了今日的画纸。
画中的少年在一旁,在画里画着少女,开朗帅气的脸上还沾了些许墨迹
“眉眼是有那么几分神韵。”嬴母点点头。
“哪儿有神韵了,李哥五大三粗的,小墨肯定故意把自己画好看了些。”
嬴胥良砸吧着死鸭子似的嘴,心里五味杂陈的。
一看到李家小子长大的样子,怎么觉得莫名其妙更欠揍了呢?
“男孩儿大了都随娘。”
嬴母温和的笑了笑,不让丈夫挑毛病。
众所周知。
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来气,岳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不对。
他们是不是心情复杂的似乎有点不太贴切,这俩小人才多大年龄,娃娃亲倒是
“”
夕阳照亮了画里的夕阳,也照亮了小嬴冰冰镜似的眼睛,照破了眼底的雪色。
她不由得伸出手,轻轻触摸画中少年的脸蛋,让指尖也染上一丝墨迹。
“怎么样?画的好吧。”
小小李画师仰着头,正有些小得意呢。
而后就感觉人中一凉。
“?”
那只指尖沾了墨迹的小手,戳在了他的人中上。
“嗯,这下与画里更像了。”
小嬴冰轻轻柔柔的开口,瞥了眼在旁说话的父母,清亮的眼神转而复杂。
“吃饺子咯!”
嬴家大院的年夜饭要开始了,而吃过年夜饭,便要祭拜祖先,向祖先诉说这一年来,家族之中发生的大事,请先祖保佑来年顺顺利利。
这倒是与清河县其他百姓家的传统差不多。
很快,灯火通明的祠堂前,大锅露天的咕噜着饺子,耳畔时不时传来爆竹声,灰蒙蒙的夜色染上烟火气。
嬴家是大族,祖上来历不浅。
新年的流水席,街坊邻居或是县里的百姓,都可来吃饭凑个热闹,这说明门楣兴旺。
李墨皱着小脸坐在那儿,看着身旁的小冰坨子。
小冰坨子还是小冰坨子,这说明,梦仍然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嬴冰夹起饺子,眼神有点出神,看着新年的嬴家大院。
“娘子,醋呢?吃饺子没醋怎么行。”
老父亲嬴胥良看着两小只,管娘子要来了醋,准备狠狠给饺子洗个澡。
“你真是冰儿终于有朋友了,是好事。”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吃点酸的。”
“那你吃吧,我去寻个红包给小墨,不能失了礼数。”
嬴胥良吃着饺子:“他怎么还不回自家吃年夜饭呢?”
“你忘了,李家年夜饭吃的晚。”嬴母提醒道。
“也是,李哥估计在外头巡视治安呢,待会儿他若是经过”
“爹爹,吃饺子。”
一只筷子夹着饺子递到眼前,筷子被一只小手握着。
嬴胥良忽的两眼瞪大,愣了好久。
是冰儿?
老父亲这一刻,忽然有点想哭,冰儿从小就不喜与人交流,对父母都一样,县里还有闲言碎语,说他家女儿是傻子。
今天冰儿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好,好吃,这饺子真香。”
“那个,小墨啊,你也吃。”
嬴胥愣了一阵,转而笑容满面。
嬴母也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个红包:
“小墨新年快乐,红包拿着,以后多带冰儿一块儿玩。”
“谢谢婶婶。”
李墨揣好了红包,认真看了眼小冰坨子,她将红包塞到怀里,嘴角轻轻翘起,满足而欢喜。
“”
好吧。
反正这就是个梦,就算梦里真遇到灾兽了,也没关系,梦里就算嗝屁了,也顶多意魂虚弱一阵子而已。
何必非要醒来。
起码在梦里,他能陪着小冰坨子一同面对儿时的恐惧,那就够了。
半晌之后。
流水席吃的差不多,在族中长辈的召集下,嬴家的子弟进了祠堂。
夜色似乎浓郁了些。
祠堂正中心放着个大香炉,里头插着儿臂粗细的大香,令后面供奉的祖先牌位,在烟雾缭绕中朦胧。
不止是牌位,嬴家先祖还有一尊鎏金的塑像,是个女子模样,做工用一句鬼斧神工形容,并不过分。
“这塑像好气派。”
“那是,先祖的雕像,可是出自有名的神匠之手。”
嬴胥良仰起头,觉得小李墨眼光不错。
“神匠”
李墨收回目光,心说难怪他从上面,隐约察觉到一股众生之力的味道,还夹杂着神意。
“去上香吧。”
嬴母拿来了两根线香。
“我也要去吗?”
“去吧,来都来了。”
小冰儿还未曾祭奠过先祖,嬴父嬴母主要是想看看,有李家小子带着,她会不会也跟着一块儿?
李墨点点头拿过香,看着小冰坨子:
“走吧?”
“”
小嬴冰却恍若未闻,眸光看着祠堂外的深重夜色。
是啊。
李墨忽然惊觉,外面何时变得如此寂静了,半点声音都没有?
顺着小冰坨子的目光看去,李墨瞳孔微缩。
那是个浑身黝黑的异兽,四足踏地,头顶黑角,眼似猩红的灯笼,与传说中的麒麟有些像,只是没有半分祥瑞的意味,丑陋而狰狞。
它硕大灯笼眼直勾勾的,朝着两个小人儿看来。
准确的说,它在看着小嬴冰。
“嘿嘿嘿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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