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出太阳,一众僧人的座位在人群当中,并不算显眼。

    怀空神僧坐在蒲团上,对面是个络腮胡,浓眉大眼的和尚,肌肉宛若虬龙,浑身隐约散发着宝光。

    大和尚身边有个瘦弱的小和尚,看着枯瘦矮小,手臂跟麻杆似的,骨节却尤其粗壮。

    “法圆,你这小徒孙,倒是天生的龙象之体,力大无穷,只是”

    怀空看着那个瘦弱小和尚称赞道。

    对面的大和尚是龙象古刹的住持,法圆禅师。

    法圆摸着光头,哈哈笑道:“以后也是把斩妖除魔的好手,我这辈子是赢不了你了,我徒孙可未必赢不了你徒孙。”

    龙象古刹与悬空寺在思想上有所不同。

    龙象古刹崇尚惩恶扬善,斩业非斩人,杀生为护生,故而多数都是武僧,而悬空寺则以慈悲为怀,注重度化。

    当时在处置南疆之事时,两寺便起过分歧。

    法圆认为应当犁庭扫穴,斩草除根,而怀空认为应当慢慢感化。

    最后两人约定,谁先用自己的法子拿下一个第七境的妖圣,便谁说了算。

    商琴青出现的时候,法圆禅师还没出门,就输的一败涂地

    “陈年旧事,就别放在心上了。”怀空摇头道。

    “我还未说完,修力也要修心,若观空想入悬空寺看经书,随时可来。”

    “经书要看,也不能看的太多了。”

    法圆皱起粗粗的眉毛:“不然就跟你家藏爱一样咳,这法号谁取的?那么好个苗子,只会挨打不会还手,像什么话,不如让他跟我学几天拳脚。”

    怀空摇头,两人要是再说下去,又变成了道统之争。

    “那孩子确实佛根深厚,心性纯良,不是练拳脚的料,是天生的佛子。”

    “我倒要看看有多”法圆转头向擂台上看去,忽然一愣:

    “嗯?你家佛子身上怎么一阵阵的冒妖气啊”

    擂台上。

    “慕容哥变厉害了吗?”

    姜初珑看着慕容霄,她刚刚都有点想放弃了。

    此前她就破不了不动明王金身,如今慕容霄头上生角,面容上浮现了细密的鳞片,看起来好像更厉害了的样子。

    四周一片哗然。

    姜初珑回过头,发现李大哥在人群中挥手,好像在说些什么,是在给她加油吗?

    于是小姜公主又支棱起来了,决定再试一试。

    她的呼吸放轻,闭上双眼。

    黑暗之中,她反而更能看清对手的破绽,斩龙剑术所求,便是以弱胜强。

    姜初珑忽的跃起,剑尖一抖,直刺向上。

    噗——

    “诶?”

    剑尖扎入了慕容霄的肩头,姜初珑懵懵懂懂的睁开眼,冷酷墨镜后的杏眼满是茫然。

    这也太轻松了吧。

    啪嗒一滴鲜血顺着剑锋流淌。

    众人清晰的看见,慕容霄向来无人能打破的不动明王金身,已经被破了。

    但许多人同样一脸懵,不懂方才发生了什么。

    “我输了。”

    慕容霄欲哭无泪,肩头的伤口仍然在恢复,速度仍然很快。

    但问题是,他的金身被妖气影响,已经暂时失效,原本双方是平衡的,佛光维持金身,妖气修复伤口,  现在二者的平衡已经乱了。

    “这小姑娘挺厉害啊?”

    “嘶不对劲,藏爱大师的不动明王身,怎么就能突然破了呢?”

    “他刚刚身上冒黑烟了吧?”

    一切发生的太快。

    众人还一脸懵圈。

    但华盖之下,一众皇子皇女,神情各异,齐刷刷的看向了刚下台来的姜禹。

    慕容霄是半妖之身,而且还是与蛟龙有关的血脉。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姜初珑的剑术。

    斩龙之剑。

    而姜禹是真龙体

    “谁教了她此等大逆不道的剑术?”八皇子拍着桌子道。

    姜禹没回头,只是淡然道:“谁教的不重要,我会告诉世人,这剑术毫无意义,学之无用。”

    正好他说话的时候,江山社稷图正对着他。

    声音传到了帝京内外城,一时间鸦雀无声。

    无人怀疑他这番话有不妥之处。

    只是让人们想起,姜初珑的下一个对手,是他。

    “李兄,你知道我的软肋在哪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慕容霄受了伤,却满脸的愧疚。

    “李大哥,我赢啦。”姜初珑也跳下台,高兴道。

    “”

    李墨张了张嘴,无奈的看着她雀跃的小脸蛋,沉吟片刻:“初珑,待会儿要不你直接跳下台吧。”

    “为什么呀?”

    姜初珑眨眨眼,不解道:“可是李大哥和老师都说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怕,要精神点,不能跌份!”

    “那你现在”

    “很很有精神!”

    小姜公主推了推歪掉的墨镜,看似很有精神,其实又怂又慌的样子。

    李墨心情复杂的摸着她的脑袋,在想自己该说些什么

    却听见垂着头的姜初珑说:

    “李大哥,我不能一直都被你护着的。”

    李墨忽然想起她看大闹天宫的时候,眼睛里雀跃又激动的光。

    看着她松开抓着自己的衣角,挥挥手走上前去,马上就要站在姜禹的对面。

    “等等!”

    李墨忽然跳上擂台。

    姜初珑回过头:“李大哥,我自己可以”

    “我相信你,但我有句话想说,说完就下去。”

    李墨没管从四周上来的巡天卫,气沉丹田道:

    “重瞳本是无敌路,何须再借他人骨!”

    声音同样透过江山社稷图,传到了极远的地方。

    在场的江湖人士和平民贵族,闻言皆面露茫然,摸不着头脑。

    但知晓内情的少数人,面色都齐刷刷一变。

    姜禹听完,身形轻微的颤抖起来,原本强到令人窒息的神意,都出现了微微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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