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山让鲁大娘稍安勿躁,不要那么惊慌。
惊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孙山云淡风轻地问:“鲁大娘,你老实交代,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哼,要是敢不老实”
意思不言而喻,不用说出来,再笨的人也会明白。
鲁大娘不想老实交代啊,她好想时光倒流, 没有在富贵绣坊干活。
当初还是左托关系,右托关系,给了不少好处别人才谋的这一份打杂的活计。
谁知道竟然是祸害的根源,鲁大娘好想大声痛哭。
桂哥儿看着鲁大娘有点可怜,只不过一名中年妇女,被孙山这么一吓,肯定害怕的。
安慰地说:“鲁大娘啊,你就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我们家的举人老爷很好说话的,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鲁大娘好想一巴掌把桂哥儿拍飞,什么举人老爷好说话,孙山像是好说话的人吗?
句句都威胁她小儿的前途。
鲁大娘好后悔听到孙举人请她浆洗衣服,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结果入了狼穴虎穴,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出去哩。
鲁大娘只好老实交代地说:“孙举人,那天,那天我的确在绣坊,可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孙山抿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鲁大娘。
鲁大娘全身冒汗,头皮发麻,看着孙山凶狠的目光,吞了吞口水。
东讲讲,西说说,东西混杂着说了又说,断断续续,重复又重复,总之废话说了一箩筐,有用的信息少得可怜。
孙山提炼出来的信息是:那一天,鲁大娘按照往常那样,到富贵绣坊打扫卫生,买菜做饭。大概是中午,她正在厨房做着饭菜,先听到女子的声音,说什么不要,求求你,放了我之类的话。
鲁大娘好奇地透过窗户,看到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被杨雄带到房间。
鲁大娘并没有在意,唐县令的小舅子咸湿佬一个,经常带女子来干那事。
鲁大娘看到女子漂亮,以为不是什么正经的女子,便不理,继续做饭。
做好饭菜后,听到院子里哭哭啼啼的声音,哭得非常悲惨。
鲁大娘心慌慌,但胆小怕事,害怕撞见什么不见得光的事,便一直宅厨房里,不敢出来。
之后听到吵闹声,哭泣声,断断续续,时长时短,时远时近,鲁大娘更心慌了,感觉发生了不一样的事。
但她一向谨慎细微,觉得大户人家后院的事,还是不要去看,不要去管。
一直在厨房里,也听到不少棍棒声。
再之后,绣坊的管事就进厨房,让她少管闲事,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听到。
鲁大娘自然应承了,她是来打工的,又不是管事的,所以要保持两耳不闻窗外事。
鲁大娘哭着说:“孙举人啊,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顿了顿,畏惧地看着孙山的眼睛,鼓起勇气地说:“我,我不经意从窗户看到,杨公子的下人抬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后门出去了,之后,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鲁大娘说完后,全身瘫在椅子上,如果在地上,恐怕会躺着。
虽然没看到现场,但也知道出了事。
那棍棒声,全是血的人,还有那个年轻人是穿着淡青色衣服,还有那个美貌的女子。
鲁大娘隐隐察觉得有事情发生。
只不过她想不到会是什么事。
鲁大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孙举人,我一开始以为出了人命,只是过了好几天,也没听到谁死了,以为那个年轻人只不过被打了一顿,然后就没事了。”
鲁大娘也不理失礼不失礼,用着宽袖子抹了摸眼泪,继续说:“孙举人,这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哪里想到那个假年轻人会死的。而且,而且我一个妇人,哪里敢出去阻止。”
虽然不知道年轻人是谁,但孙举人这么关心,肯定是他的人。
鲁大娘以为孙举人要找她算账,责怪她不出去阻止。
鲁大娘觉得冤啊,当时哪里想那么多,何况就算想到了,她跑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出去阻止。
那可是唐县令的小舅子,是“皇亲国戚”,她一个小小老百姓,哪里敢做什么。
沉默了许久,只听到鲁大娘低声地抽泣声。
孙山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听到讲述杨清北被活活打死,金氏被凌辱,心里还是很疼,很疼。
面色不显,平静地问:“鲁大娘,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没有遗漏,没有说谎?”
鲁大娘抹了抹眼泪,连忙摇头:“孙举人,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绝对没有说谎。”
孙山点了点头,鲁大娘听到声音,看到金氏,看到杨清北抬了出去,比他想象中还给力。
这样就不用让鲁大娘做假口供了,直接把真实的说出来便可以了。
孙山给桂哥儿一个眼神。
桂哥儿秒懂,对着鲁大娘说:“鲁大娘,死的那个年轻人是我们举人老爷的同窗好友,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
桂哥儿把杨清北,金氏,杨地主,杨地主媳妇的事说了出来。
鲁大娘脸色更加灰白,哆哆嗦嗦地说:“这,这杨地主也太可怜了。”
妇女总是心肠软的,鲁大娘听到杨地主的遭遇后,充满了同情,比常大夫的怜悯之心多很多。
孙山转过头,对着鲁大娘说:“鲁大娘,不久将来,我会替好友伸冤,而你,需要入公堂做证人。”
鲁大娘又坐不稳了,几乎要从椅子上掉下来。
害怕地摇头:“孙举人,我不行啊,那是唐县令,我,我不敢啊。孙举人,你找别人好了,不要找我。孙举人,我一介妇孺,哪里敢上公堂。”
桂哥儿立即说道:“鲁大娘,你不上也得上。你要是不上,我们家的举人老爷不会放过你们一家,你要是上了,我家举人老爷保证好好栽培你小儿。
鲁大娘,你小儿不要说考童生了,就算秀才也能考上。你不为自己想,也为你儿子想一想。
我们家举人老爷认识的人可多了,他的一句话,比你儿子努力读书十年还有用。”
鲁大娘震惊地看着孙山,久久不说话,这孙举人好似很厉害,她要不要赌一赌?
而且他还说了唐县令不足为患,小官一个,只有他们这些没见识的黄阳县百姓才害怕,在外面,唐县令就像蝼蚁,什么都不是。
鲁大娘小小的人生观受到冲击,迷茫地透过大门看着蓝天白云,不知道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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