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啃干饼子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阿奶。
老太太一通夸大，成功帮自己树立了‘伟人’形象。
让自己成了，为了全村人，宁可熬夜写写画画的体贴姑娘。
虽没人知道甜丫画得是啥？但不耽误村里人看甜丫讨喜。
干饼子经过这么些天的历练，硬的都能砸核桃了。
还因为缺水，老太太连馏都不馏，就生嚼生咽
桑宁吃了几口，腮帮子累的发酸，嘴巴里直流口水。
边啃边叹气，好想吃空间里的鸡腿、面包、干脆面这些啊。
但是她不能进去吃，怕露馅儿。
“有吃的就不错了，少挑三拣四的！”冯老太看孙女那苦瓜样，心里忍不住又开始嫌弃大孙女。
不馏饼子还不是为了省水，馏饼子冒出来的白烟不都是水吗？
那不都浪费了？他们现在多缺水啊。
甜丫老老实实挨训，抻着脖子咽下最后一口干饼子。
左右看看发现各家汉子都少了几个。
问老太太人都去哪了？
“一大早常小子、你四叔他们就说要改车。”老太太指指自家的骡车，“说是要改成咱家这样的。
改成两层的，能装更多东西。
这不，各家闲着的汉子都出去砍树、砍竹子去了。”
听到竹子，甜丫眼一亮。
竹子好啊，做简易的十字弩正好需要竹子呢？
她昨夜点灯熬油画的就是十字弩的图纸。
他们的武器太低级了。
遇到官兵或者有武器的流寇，他们只能当被砍的菘菜。
既然有了空间，那她就要好好利用一下。
尽可能增加的他们的战斗力，提升他们活下去的几率。
等走出现在所处的东林县，他们还是要走官道。
阳宁府多山，走官道速度快些。
老太太半晌没听到甜丫说话，扭头一看。
正对上甜丫拧着眉头，严肃的小脸。
喊几声没人应，就从筛子里捡一块榆树皮砸过去。
甜丫一脸懵的回头，捂着头问阿奶为啥砸她？
“喊你几声都没人应，想啥呢？”冯老太招手让人拉自己起来，“蹲太久腿麻了。”
忙活了一早上，可算是把榆树皮过筛完了。
二房那边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看老太太那边一完事，谢氏立马过来把筛子借走。
半个小腿高的榆皮面，费时费力从昨晚忙活到今早。
一家老小费了四五个时辰，又是剥树皮又是砸碎又是过筛的。
也才得了三四十斤榆皮面。
就这儿冯老太和大伯娘几个也高兴的不行。
有一口吃的，他们就不至于饿死。
忙活完这些，冯老太也不闲着。
家里能把人牙崩掉的干饼子吃完了，得做干粮了。
前几天没水不能做，现在有水倒是可以多做些。
“咱们正好停三天，把干粮多做些。”老太太风风火火的吩咐着，“赶路的时候尽量少做，省的那些饿疯的流民来抢。”
老太太在家里还是有绝对权威的，她发话除了甜丫没人敢反驳。
“还做饼子吗？”大伯娘几个同时问。
那能把人牙崩掉的干饼子，她们都吃够了。
现在嘴里都还有被饼子磨出的泡，舌尖一舔就痛。
“不做饼子做啥？”冯老太眼皮子一耷拉，指着家里的一桶水，问：“蒸窝头吗？
那玩意不费水？
家里就这些水，都给霍霍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牙口还不如年轻人呢，能不知道那干饼子难嚼？
可有甚办法？
这天热的邪乎，做饼子不晒干喽，都容易长灰毛。
村里好几家的饼子都长毛了。
所以必须要做饼子，还是越干越好的那种。
钱氏几个被训的脸色讪讪，甜丫从骡车上的棺材里翻出一个麻布包袱，回来就看到老太太叉腰训话。
想到那干饼子，她揉揉腮帮子，对大伯娘几个眨眨眼。
笑嘻嘻凑到老太太跟前，“奶，咱们做棋子块儿吧。
那玩意比饼子还干呢，保准坏不了！”
钱氏、田氏和孙氏一听都愣愣盯着甜丫：……
刚刚这丫头眼睛眨巴的，还以为要帮她们呢。
结果，霍！
比老太太还狠呢。
那什么棋子块儿，比饼子还干巴，不得把她们的牙给崩掉。
浔哥几个小娃坐在一边收拾干草，把干叶子都撸掉。
一边竖着耳朵听这边的热闹。
结果眼里的期待碎了一地，个个哀怨的看着大姐。
大姐忒狠了，不由伸手摸摸自己的小米牙。
替它们默哀！
甜丫狡黠一笑， 露出八颗牙，让老太太和大家伙相信她。
“棋子块儿绝对比饼子好嚼，你们就等着瞧吧。”
“那就做棋子块儿！”老太太还是相信大孙女，拍板了。
婆婆都同意了，钱氏几个只能苦着脸点头。
棋子块她们从来没听过，更不会做，甜丫这个临时指导就上线了。
“先和发面。”甜丫指导着。
话一出口，头上就挨了一下，老太太骂道：“还发面？咋发面？”
以前家里做蒸饼的老面，天太热都坏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整老面，老太太怀疑孙女纯粹是折腾人。
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听这丫头的了。
也是她昏了头，甜丫以前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能会做饭？
甜丫捂头猫腰从老太太腋下钻出去。
拔腿往骡车那跑，边跑边回头交代，“大伯娘你们等着啊，我记得我家还有些酵头。”
老太太捂着头嗐一声。
钱氏几个看婆婆拿甜丫没法的样子，憋不住都笑了。
“笑啥笑？还不把面倒出来？”
“欸，娘，这就干。”
家里的灰面老太太看得紧儿，蹲下盯着几个媳妇倒面。
估摸着倒出来的灰面有二十斤了，她喊停。
然后让兰丫和草丫把砸碎的麦糠拎过来，她舀了五大瓢放里面。
这还不够，今早新鲜出炉的榆皮面，也拎过来，舀五瓢倒进面盆。
三种东西搅合匀，本来就发灰发黄的灰面更黑了。
田氏看着，暗暗揉了几下嗓子，还没吃，她已经觉着拉嗓子了。
心里不由暗自骂老太太抠搜。
桑家的粮食不少，三弟是童生，加上家里的十五亩肥田。
家里光景不差。
就是逃荒，家里的车上拉的粮食也有近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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