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鸡肉不比家鸡,肉又少又柴,久炖之后,精华全部流到汤里,汤又鲜又香。
肉吃着还没有竹鼠肉好吃,但是没人嫌弃。
两个月前,他们想吃顿肉都难。
板栗久炖又软又甜,还吸饱了鸡汤的香味儿,比肉都好吃。
从山民那里买来的杂菌,有紫不溜的、有棕不拉几的、还有灰扑扑的,看着不太好看。
干瘪的菌子经过肉汤的洗礼,重新变得丰盈,吸满了肉汤,肉又厚又扎实。
一口下去,肉香和菌香在嘴里交融,比肉都好吃。
三人一致认为,这一锅里菌子最好吃。
“等明个,我也跟着他们出去打猎采菌子。”甜丫吃的鼻尖冒汗,“这山里的菌子就是好吃。
山外肯定不常见,带出山说不定比肉卖的都贵,咱们多带点儿出山。”
“等我好了,我陪你去打猎采菌子。”穆常安凑近悄悄说。
“你算了吧,等你好了,咱们也该走了。”甜丫给人泼冷水,“你老老实实待着别乱动,伤口早点愈合,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人不满,甜丫夹一块儿鸡胸脯肉塞进男人嘴里,“好了好了,你多吃点,争取早点好。”
穆常安还是不满,鼓着腮帮子大口嚼肉,好像在嚼甜丫。
别以为他没看见,这几块鸡胸脯肉在她碗里翻来覆去,汤都喝完了肉还没吃下去。
她明显是嫌弃肉柴不乐意吃。
“香吗?”甜丫又举起筷子,歪头眉眼弯弯等人张嘴。
穆常安心里不乐意,动作却很诚实,嘴一张一块肉又进了嘴。
算了,看在她喂自己的份上,他就不和人计较了。
再说,这可是鸡肉,挺补人的。
“常安哥~我也不想吃!”浔哥拖长声调,把碗递过去。
他才六岁,一口牙还是乳牙,啃这么柴的肉,一咬一嚼牙缝里都是肉丝,可难受了。
“你的自己吃!”穆常安板着脸,毫不犹豫的拒绝。
浔哥失望的撇下嘴,可怜巴巴的盯着人,这点儿哀求在穆常安这儿啥也不是。
压根不心软。
“常安哥你偏心~”浔哥愤愤。
“在我心里,谁也不能和你姐比!”穆常安盯着甜丫说。
甜丫咧开嘴角乐了,嘴角的笑甜进心里,还不忘冲浔哥臭屁的扬扬眉。
小小的浔哥不太通男女之事,但就是觉得牙酸。
抖抖肩膀嘶一声儿,大扒一口鸡肉,含糊不清的给自己找台阶,“好吧,在我这里阿姐也是最重要的,我不和阿姐挣。”
穆常安甜丫没忍住,对视一眼噗呲笑了。
说说笑笑,肉吃完,肉汤泡着粟米野菜饭也都吃完了,三人吃的肚子溜圆。
饭后,看阿姐要给常安哥上药,浔哥包揽收拾桌椅碗筷的活计。
一趟趟跑进跑出,跟母猫叼崽子一般,把碗筷、陶罐都挪出屋子。
甜丫一边给人上药,一边给人说今天摆摊的收获,“狄老头安排的再好,也压根没想到我会从小娃嘴里套话。
我敢确定,这群山民不缺盐,甚至可以说很富裕。”
一路逃荒,甜丫早已习惯遇事和穆常安商量。
穆常安脸上的笑淡去,正色道:“盐铁都是朝廷管控的,他们哪来这么多盐?
难道是从私盐贩子手里买的?”
山民没有户籍没有路引,是没办法出山的,就是出山也进不了城镇。
进不了城镇,他们就没法去官盐铺子买盐。
那么他们想要盐,只能托相熟的货郎代买,先买后卖,再运进山,耗费的精力是普通的几倍。
货郎卖给山民的价格翻几倍都算少的。
何况山路难行,深山危险,货郎带的盐也指定有限。
按照山民小孩形容的量,那么多盐绝对不可能是从正道买来的官盐。
那就只可能是私盐。
“可私盐朝廷查的更严,这么多的私盐,想要躲过层层盘查运进深山,可能吗?”
各朝各代对于私盐贩子都是零容忍的,抓到了就是个死,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说着说着,两人倏地对视,心里都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有些可笑,甜丫猛地摇摇头,“不可能吧?”
穆常安若有所思,半晌之后说:“也没啥不可能的,山民就是黑户,朝廷就是想抓人也抓不住。
再说长武山脉自西同府到江州府,西北横亘数千里,横跨三个府。
这么大一片地方,官兵就是想查也很难查清,更别提派兵来抓人了。”
甜丫张张嘴,两人对视一时都有些无言。
“不说了,我估计狄老头更怕咱们发现他们的秘密,咱们先按兵不动。”甜丫站起来,把抹布单子给人盖好,又掖了掖。
问人还喝不喝水?
穆常安摇头,“待会儿喊石头进来。”
吃的有些多,他想方便方便。
甜丫点头,“我走了,你早点睡儿。”
穆常安摸摸嘴,有些不想让人走,小心思他又说不出口,只能颇为遗憾的看着人开门离开。
桑家人已经收拾好了,大大小小都洗漱干净,准备回去睡觉。
“陶釜里给你留的有热水,你洗洗也早点睡。”冯老太打个哈欠交代甜丫。
明月高悬,星星点点的星子缀在云层之间,忽闪忽闪的。
夜风习习,土腥味混着草木的清香让人格外心安。
空地上,石头挑着两捆湿漉漉的松枝放到熏肉的火堆上,呛人的浓烟飘出来。
柴火气取代泥土和草木的清香,这个味道更让桑家庄人安心。
“熊肉熏得咋样了?”甜丫拎着桶路过问一嘴,顺便交代石头,
“你常安哥喊你过去伺候他。”
“嗯,一会儿我就回去,熊肉再熏一天一夜就行了,兔子今晚刚熏上,估计得个两三天。”石头答。
看甜丫挑桶打水,想起常安哥的交代,他扬声问,“要打水?我待会儿给你打,你别自己打。”
“我有手有脚不用你伺候,伺候好他就行。”
逃荒两个多月,她这身板虽然没咋长肉,但是体质增强了不少,挑两桶水还是能行的。
甜丫头也不回的摆手,话落身影陷进火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谁在哪儿?”听到哗哗水声儿,桑二柱领着巡逻的几个人过来。
“二柱叔,是我甜丫,我来挑两桶水。”甜丫提高声音,不让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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