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此时跪在床前,一双眼睛通红,里边布满血丝,可见是伤心的。
老太太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拉着儿子的手没放,眼睛里都是满满的不舍。
“老夫人这是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逐步衰弱引起的身体衰竭。”
就在老板一家悲伤不已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老板一愣,转头便看到站在人群后的柳蓁两人,这才想起来,自己着急回来,竟然把这两人给忘了。
“这位公子,你也看到了,我家里出了事,铺子的事今日怕是谈不成了。”
“没关系,铺子的事咱们可以暂时先不提,但你家老太太这个身体……”
柳蓁故意将话说一半留一半,果然引起了老板及其家人的注意。
“这位公子,难道你能医治家母?如果可以,还请公子出手相救,只要你能救活家母,那间铺子我就当做诊金送与公子如何?”
这老板的媳妇也是个孝顺的,听到夫君的话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还连连点头。
“这位公子,我求你救救我家婆母,我婆母是这世上最好的婆母,她应该长命百岁,可如今……”
说着,老板的媳妇又开始垂泪。
柳蓁见了叹了口气,先是上前给老人探查一下脉象,果然跟自己猜测的那般,心里忍不住叹气,她看了一眼老板便向着门外走去。
老板见了交代妻子照顾好老娘,自己则是抹着眼泪跟着走出来。
“这位公子,不知家母的病能否医好?”
面对着这样一个赤诚孝子,柳蓁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叹气道:“老太太年岁大了,再加上年轻的时候身体亏空的厉害,这么多年下来,能拖到如今已经是不容易。”
听到这里,老板已经知道老娘的身体只怕是回天乏术,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眼泪也再次流了下来。
见他如此,柳蓁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本以为能过来救人的,谁知道最后还是什么忙都没帮上。
“我虽然没有办法救回老太太,但却可以让她再多活几天,并在此期间让她活的舒坦一些,不知大叔可愿意让我一试?”
虽然老娘救不回来,但能让她痛楚稍减也算是他尽一份孝心。
老板先是对着柳蓁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哽咽着道:“有劳公子费心了,即便不能救回家母,那间铺子过后我也会给公子。”
“不必,我也是看大叔一片孝心,这才愿意帮忙。至于铺子的事,还是等大叔这边事情忙完再说也不迟。”
说完,柳蓁让老板给自己准备了一壶黄酒,带着桃儿进了屋。
屋子里人不少,柳蓁也没让他们出去,只是让大家尽量保持安静,在她给老太太和着黄酒吃了一颗药丸后,这才着手下针。
老太太其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她要做的,不过是将老太太身体里最后一点儿机能激发出来,让她跟家里人安安稳稳度过最后几天,这样也算是弥补一些遗憾。
柳蓁父母早逝,后来她跟着师父四方游历,直到后来师父也去世,她这才来京城找沈家。
其实她现在给老板一个孝敬母亲的机会,也是在心里弥补自己曾经无法做到的事。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恐怕是世间最难过跟后悔的事。
等柳蓁这边将最后一根银针拔出,太阳已经西斜,而她身上的衣衫也湿透几分。
看着她脸色有些不太好,桃儿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柳蓁一口气将水喝尽,对着桃儿摇摇头,这才看向老板一家。
“老太太身子还虚,等她睡醒就会强上许多,但你们与老太太团聚的日子只有七天,还请珍惜。”
虽然只有短短七天,但老板一家已经对柳蓁十分感恩戴德,老板的妻子更是给她塞了个大荷包,里边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放了不少银子。
柳蓁如今正缺银子,也没客气,反手交给桃儿,让她仔细收好,又歇息一会儿便起身准备离开。
老板连忙亲自相送,“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在下姓田,单名一个贵字。”
“我姓柳,田大叔可以称呼我小柳。”
知道对方不愿意透露全名,田贵也没追问,直接道:“柳公子今日对我家有大恩,等日后母亲……不知我应该如何联系柳公子?”
“田大叔是还想卖铺子的事?”
柳蓁挑眉看向田贵。
田贵点头,“这七日时间实在难得,说卖是侮辱了公子,等我家里事都了了,还请公子移驾过来一趟,咱们去官衙将手续办了,我直接将铺子转到公子名下就是!”
见他坚持,柳蓁也只是笑了下,等踏出大门后,对着田贵拱了下手。
“田大叔既然好意,我若再推辞就辜负了田大叔一番心意。这样,半个月后,我会再次过来。”
“好,那我便在家里恭候柳公子大驾!”
田贵也对着柳蓁拱手,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呼喊声,听着像是老太太醒了,田贵听了便有些着急。
“田大叔不用送了,回去看看太老太太吧,我就先走了,告辞!”
柳蓁再次拱手,这才带着桃儿离开。
等送走了二人,田贵快步回到屋里,只见老娘正坐在床头,面色红润,正拉着儿子的手说话。
至少外表上看,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是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的样子。
柳蓁在田家露的这一手,好多人都看到了,立刻就有人传出消息,说京城来了一位十分厉害的大夫,能让人起死回生。
当然,这些传言里有夸大其词的说法,但这却也是柳蓁想要的。
虽然药铺还没开起来,但名声先打出去,这样不愁以后没有生意上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如今柳蓁跟桃儿迎着夕阳走出胡同,看着天边那一片橘红的彩霞,桃儿问:“小姐,咱们回侯府吗?”
“先不回,去卢老大夫那里一趟。”
下午出门这一趟,一来是想找个铺子,二来就是要去卢老大夫那里,她得找个理由,把自己身上的毒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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