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馥郁，余味绵长。
云嫚轻抿了口酒，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确实是好酒，傅总破费了。”
傅绍臣摇了摇头，“云医生喝得尽兴便好。”
就怕是，今天要糟蹋了他这好酒。
一杯杯下了肚，云嫚眼底也渐渐染上了几分醉意，轻晃着酒杯，低头浅浅嗅了一口，她开口问道：“傅总不问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傅绍臣不答反问，“你想问吗？”
“不太想。”她从小就没有把伤口揭开让人看的爱好，所谓的脆弱，那也是要给怜惜她的人看的，她没有，摔疼了也只能自己爬起来，她没有妈妈可撒娇，至于爸爸……
冷笑一声，一饮而尽。
脖颈随着她的动作扬起一道美好的弧度，如她本人般清冷淡漠，多了几分生人勿进的气场。
傅绍臣看着她，默默为她添着酒。
云嫚也没说什么，一杯接着一杯喝着，她正要再去倒，傅绍臣却忽然把酒拿开了，她抬头看向他，嘴角噙着笑，“傅总舍不得了？”
“嗯，是舍不得。”
又是跟刚才他说心疼一样的感觉。
云嫚托着下巴，“上次问傅总是不是喜欢我，你还没有回答。”
不是他没回答，是她没给他回答的机会。
这话傅绍臣没有说，他问道：“我要是说喜欢，云医生打算再拒绝我一次吗？”
“不不不。”云嫚食指晃了晃，“我会追问，喜欢我什么。”
高中的时候，那些同学对她避之不及，尤其是男生，似乎看上她一眼，都怕她会凑上去硬赖着他们，她从来都是没有同桌的。
等上了大学，那些流言依旧没有消失，但即便是人人皆知那些流言蜚语，也有人不在意，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觉得无所谓，用他们的话说，只是要走肾而已，管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够开放更好上手。
成年的恶意甚至要比曾经更让人难堪。
她从来不是一个讨喜的人，她知道的。
那他呢，又为什么喜欢她？
这张脸，还是这副身子？
“我也不知道。”沉默许久，傅绍臣忽然开口道。
云嫚歪头，奇怪地看向他，“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似乎做足了心理建设，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也坦坦荡荡承认了自己的短板，“我只知道，想见你，想保护你。”
保护她……
云嫚一遍又一遍在唇齿间重复着这三个字，忽然笑了，“你知道吗？你是第二个跟我说要保护我的人。”
傅绍臣神色一紧，“第一个是谁。”
莫名的执着，他也不懂为什么要在意这个问题。
云嫚煞有其事地看着他的表情，等看够了，才开口说道：“小瑾啊。”
傅绍臣一怔，松了口气，然后就看到了她眼里的促狭，微微囧了下，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正色道：“小瑾是个好孩子。”
那是。
“是啊，所以小瑾不想要爸爸，我也不打算找。”
傅绍臣脸上刚浮起的笑意又淡了下去，看着她眼里的醉意，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装的。
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清楚准确地扎他一刀呢。
“我不喜欢钓鱼，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故意耍傅总，傅总很好，你值得更好的，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傅绍臣不置可否，将她手上的杯子拿了过来，“早点睡，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看看小瑾。”
他知道，那是她唯一在意的人。
云嫚看着他，忽然又有些搞不清楚他的反应了。
可以说，每一次他的反应都不在她的意料范围之内。
她怔愣的功夫，傅绍臣已经把杯子洗好了，“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抿了抿唇，想了下，他又改了口，“也可以打给驹宝。”
她对孩子反而更自然些。
云嫚眨了眨眼，看着他离开，眼神微动，隐隐有几分纠结挣扎。
翌日，云嫚醒来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这才想起来孩子在顾寒衣家。
孩子不在，她也懒得自己再做饭，直接开车去了医院，刚走了几步就被小王护士叫住，笑眯眯给她递了个袋子过来，“云医生，你的早餐。”
云嫚微怔，“我没定早餐啊。”
“啊？”小王愣住，“那这是谁的啊。”
云嫚眸光微扫，这才发现桌上还有一堆的早餐，各种各样的都有。
她低头看了下小王递给她的，是单独放开的，里面还有杯蜂蜜水。
蜂蜜水……她想她知道是谁送的了。
眸光微敛，她伸手接过，“谢谢。”
“那这些……”小王犹豫地问道。
“没事，吃吧。”
“好嘞。”小王喜滋滋应了声，这可是五味斋的，随便几道菜都能上千，她平时都舍不得吃，这次居然一下子点了这么多，可要好好吃一顿。
不过这到底是谁送的啊，难道是追云医生的人？
拎着蜂蜜水和早餐回到诊室，云嫚还没来得及给傅绍臣打电话，他就先打了过来。
傅氏大厦，总裁办。
傅绍臣站在窗边，京城景色尽收眼底，他看着中心医院的方向，开口道：“云医生到医院了吧。”
“嗯。”云嫚应了声。
那就应该也看到那些早餐了。
“只是感谢云医生为我爸治病而已，云医生请不要拒绝，你们吃好了，才能更好地工作。”
他连理由都想好了，她根本无从拒绝。
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云嫚说道：“傅总，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是，我也听清楚了，云医生说的是小瑾不想要爸爸，所以你也不想找，那就代表这不是云医生自己的想法，只是受小瑾的影响而已，云医生是个豁达通透的人，该明白一个道理，人都为自己而活，所以这个理由不成立。”
“另外，云医生说我值得更好的，但在我心中，云医生就是最好的，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并不愿意退而求其次。”
所以，她在他心里，就是最好吗？
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握紧，云嫚低眸苦笑，“傅总今天话尤其多。”
确实是不大像他。
傅绍臣也顿了下，说：“人生苦短，我不想错过云医生，所以想试一试，云医生如果觉得打扰到你了，可以跟我说。”
这要她怎么说，怪他给她送饭？她没吃饭，昨晚又喝了酒，蜂蜜水正合适，他送的一切都是她最需要的。
她还没那么厚的脸皮占着他的便宜还要反过来指责他。
“傅总还真是……”想了下，她用了一个词，“通透。”
人心摸得太准，也太了解她。
不愧是商场上的王，明知道他的目的，偏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第一次觉得有些挫败。
听到她的话，傅绍臣轻笑一声，男人带着笑意的磁性声音顺着话筒传了过来，“云医生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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