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说顾寒衣伤口裂开的时候，云嫚还有些惊讶，“不是都已经愈合了吗？”
顾寒声没说话。
这下子云嫚就明白过来了，是他自己弄的。
苦肉计。
想到这里，她的眸子蓦地一沉，抬步往病房走去，脸上压抑着怒气。
见她这样，顾寒声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次顾寒衣可真是走了步错棋，这一招实在是太愚蠢了。
他这个做哥哥的甚至都有些看不下去，已经不想认他了。
但不管如何，这也是他的亲生弟弟，眼下他也没办法把他扔下不管。
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了上去。
病房里，顾寒衣正和一个护士僵持着，看到她进来，眸光轻闪，抱着腿“哎呦”起来，“好疼啊。”
云嫚看了眼护士，示意她先出去。
自己接过盘子，却没给他上药，而是扔在一旁，手插在兜里，看他的眼神有些冷，“腿不想要了？”
顾寒衣喊疼声顿时一停，悄悄打量了她一眼，看着她的脸色，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云嫚压着火气，“你要是不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手术室给你截肢，以后你想在医院里住一辈子都行。”
闻言，顾寒衣瞳孔猛地一缩，表情缓缓退去，撑着床坐了起来，低声道：“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你都好久没和我说话了。”
说到最后，言语间还有些委屈。
就像是个哭闹的孩子一样，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便想用这种方式试图让大人妥协。
然而云嫚从来就不是个惯着孩子的人，当下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是医生，每天有很多病人要看，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你。”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寒衣忽然拔高音量说道。
云嫚淡淡看着他，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我知道，但我的意思也说得很清楚。”
“你就那么喜欢他？”顾寒衣不甘地问道。
要云嫚看着他，眼底忽然闪过疲惫，“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不管有没有他，都不可能是你。”
这话说得直白，也有些伤人。
顾寒衣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
云嫚也不愿意这样，但不这么说，他还会继续闹下去，没完没了，到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趁早让他死心。
“我不管，只要你一天没结婚，我就一天不可能松手。”
果然。
云嫚心一沉，定定看着他，许久才说道：“一定要这样吗？”
顾寒衣心里有些慌，但又不愿意妥协，倔强地看着她，“是你逼我的，你要是还在意我，就该看到我的努力，我不比他差的，你想要什么？钱？人？我都有啊。”
听到这话，就连顾寒声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云嫚微微有些怔神，忽然笑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那这个朋友，我们还是不做了吧。”
已经没有意义了。
也做不下去了。
早晚的事。
顾寒衣的心猛地跌入寒潭，眼睛死死盯着她，不敢置信道：“你为了他要和我绝交？！”
云嫚摇头，“不是因为他，和他没关系，是你，已经没有和我做朋友的想法了。”
“我不是！”顾寒衣高声反驳。
云嫚的心思却没有动摇，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来，“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你会护着我，不会让人伤害我，为难我，可是你现在，让我很为难。”
这话她说得艰涩，又不得不说。
伤他的同时，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也是她的朋友。
是她年少时唯一的一个朋友。
相识多年，到底是没能留住。
听到她的话，顾寒衣愣在那里。
云嫚看了眼表，上班的时间到了，她缓了缓表情，恢复到了客套疏离的模样，公事公办道：“我去上班了，一会儿会有护士来处理你的伤口，自己的身体，还请自己重视，不要让你的家人跟着担心。”
说完，冲顾寒声点了点头，她抬步走了出去。
毫不犹豫，没有停顿。
身后，顾寒衣瘫坐在床上，手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
见状，顾寒声也没说什么，叹了口气，去外面叫了护士帮他包扎。
这一次，顾寒衣没有再闹脾气，只是整个人躺在那里，目光空洞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
上次说完之后，顾寒衣没有再作妖，安安静静在病房养着伤。
他的伤口不算轻，那可是捉野兽的夹子，要不是放了很长时间有些生锈，质量没有那么好了，只怕他的腿当场就被夹断了，然而即便如此，也到底还是伤到了骨头，后来甚至还引发了破伤风，想也知道伤势有多重。
本来云嫚都快给他调理好了，他后面只要好好养着就行，现在他这么一闹，伤口二次裂开，又要重新受一次罪，也用不着再想借口赖在医院了。
现在就是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本来还担心他会这时候闹着要走，好在那边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动静，云嫚也稍稍松了口气，继续给患者看病。
这一天，却忽然来了个人。
还是个熟人。
眯了眯眼，云嫚的眸子一瞬间冷了下去。
程浩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转身就想走，没多久又回来了，面上有些尴尬，还有些憋屈，涨红了脸，想说又不敢说。
看他这样，云嫚倒是忽然来了点兴致，扫了眼他手上紧攥着的病历，说道：“我看看。”
程浩明没给，目光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是那个医术最好的中医？”
“医术是没有止境的，没人敢自称第一。”云嫚淡淡道。
“李老的师父，是你吗？”
“是。”
听到她承认，程浩明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是她，呼吸一滞，手里的病历攥得更紧。
尚芷溪是和他离婚之后才认识云嫚的，所以他并不认识她，也是昨天才第一次见。
西医部的医生跟他推荐中医部的云医生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想到会是尚芷溪的朋友。
如果早知道是她的话……
就算是早就知道了，他也会来。
因为他想活下去。
想到这里，程浩明的脸色更加复杂，想走又不敢走。
云嫚挑眉，再次说道：“病历。”
这一次，程浩明咬了咬牙，递了过去。
云嫚看着上面的内容，忽然轻笑一声。
“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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