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源县。

    唐逆赶到时,城镇里人行寂寥,许多人户见着生人,更是闭门不多。

    远远的,看到一行人匆匆赶来。

    穿着官服。

    想来是镇上的父母官了。

    体型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走到唐逆的队伍前,扫了眼他们一行人道,“几位便是京城来的大人吧?下官是花源县的县令,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啊。”

    “这位是大理寺卿唐大人,县令大人不必客气,找个地方跟我们说说情况吧。”张波道。

    “是,那就请唐大人移步县衙。”县令让开道路。

    县衙内。

    县令先是上了茶水,张波打断,“县令大人,不必忙活了,说说案子吧。”

    “是,是,十日前,镇上有个村子无故被屠,村里几乎没有留下活口,行凶者手段之歹毒,令人发指,然……县衙里人手有限,下官实难抓捕歹徒,故而上书大理寺,下官惭愧。”

    县令唉声叹气的说。

    语气实属无奈。

    “被屠的村子叫什么?有什么独特之处么?比如说,村里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唐逆问道。

    县令想了想,“得罪人应该没有,村落小镇虽没有京城繁华,但人情都很朴素,都是些农村人,哪里会得罪什么人呢。”

    “至于独特之处……应该也没有,那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村子,叫祈神村。”

    “祈神村?这个名字听着就挺特别的。”张波说道。

    乍一听,确实特别。

    明珠若有所思,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她好像在哪听过?

    “哦!要说特别之处,还真有那么一件。”县令忽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

    张波无语的嘴角一抽,堂堂县令,说话这么不严谨的吗?

    一会儿没有,一会儿又有。

    “怎么个特别法?”唐逆问了句。

    县令说,“这个村子,在很多年前,是受神女庇佑过的,后来神女走了,村子里还是世代供奉着神女,祈求神女保佑,村里人能够平安顺遂,丰衣足食,故而改名祈神村。”

    “听着像个神话故事?”张波琢磨道。

    明珠眸色暗沉。

    她好像想起这个村子的在哪听过了。

    唐逆注意到明珠的脸色,结合县令说的,他想,莫非真与修行之人有关?

    “可否有更详细的记载,拿给我看看,此番屠村的详细案件记录,也一并拿过来。”唐逆沉声道。

    “有,有,大人稍后。”

    然后县令亲自去案卷库里,扒拉卷宗记载。

    唐逆等人在外等候。

    “头儿,我还是觉得,这像仇杀,你觉得呢?”张波低声议论道。

    唐逆抿唇,“看到卷宗记载再说。”

    张波点点头。

    “明珠。”唐逆偏向明珠,用更低的声音问,“你可有发现?”

    明珠略一犹豫,正要开口,忽然,县令的声音传了过来。

    “找到了,找到了!”县令从案卷库里跑出来,拿着一卷落灰的卷宗,边走边用衣袖去拍上面的灰,“唐大人,这便是祈神村的记载,还有这份,是祈神村被屠的案件记录,您请看。”

    唐逆接手,打开卷宗一看,越看面色越凝重。

    还有屠村的记录,跟县令送往大理寺的文书上写的差不多。

    十日前,祈神村突然被屠,村里的人无一幸免。

    而送往大理寺文书里没有写明的是,“祈求神发生过疫病?”

    “是啊,就在村子被屠之前,祈神村有人感染了怪病,这病传染的厉害,传到县衙的时候,为了染指病情扩散到旁边的几个村镇,下官曾下令封锁村子,除了大夫和药材,病情期间不许人进出。”

    县令大人的脸上出现一丝后怕,“下官真怕,祈神村抗不过来,本已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没过几天,村子里的人竟然陆陆续续的都好了,下官深感欣慰啊,不瞒唐大人说,下官头上这顶乌纱帽,险些就保不住了。”

    一村感染疫病,若救治不过来,那便是他这个做父母官的失职。

    追究下来,他罢官都算轻的。

    县令那时候愁的胡子都白了。

    嘿!

    没想到,村子里竟都奇迹般的痊愈了。

    可谁知,没过几天,又发生了屠村惨案。

    他这乌纱帽,只怕又要保不住了!

    “是什么样的疫病,如何治好的?”唐逆面色凝重。

    “这……”县令有些为难,“下官也说不好,是如何治好的,倒是村民们都说,是神女保佑,她们才好起来的。”

    顿了顿,他又道,“下官也曾纳闷过,当时大夫郎中都说,寻常药材是治不了疫病的,除了神女庇护,想来也没有别的理由了。”

    说白了,花源县不是京城。

    京城那种大城市,什么稀罕药材都不缺,花源县这种小地方,普通药材或许能拿得出来,但稀有一点的药材,真的很难。

    偏偏就治好了祈神村的疫病。

    也只有神女庇佑了。

    唐逆看过祈神村的记载之后,眉心仿佛打了个死结,“你刚说,村子里几乎没有活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又,也等于没有。”县令苦恼的叹气,“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孩子经过屠村惨状之后,不知是吓狠了,还是被伤着了脑袋,已经有些疯癫之症了……”

    所以,有活口跟没活口也没多大区别。

    一个疯症的小孩儿,对案情上,只怕是没什么帮助了。

    “祈神村距离此处还有多远。”唐逆眉目沉沉。

    “不远,莫约也就五十里左右,骑上快马,两个时辰可到。”县令道。

    祈神村是花源县境内管辖的一个村子。

    来往有官道。

    路并不难走。

    走官道快马加鞭,不出两个时辰便能到。

    “只是……”县令似乎有点难言之隐。

    “县令有话直说。”

    “只是屠村案发生之后,去往祈神村的路上就鲜少有行人走了,如今路怕是有些荒凉。”

    不难想象,发生了屠村惨案,周边的村子居民嫌晦气,不吉利,便都绕道走。

    大家都会祈神村避之不及。

    “只要路能走就行,我们不惧鬼神!”张波一身正义道。

    县令立时赔笑称赞。

    “换马,去祈神村。”唐逆开口道。

    “头儿,现下天色已晚,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我们几个大老粗没事,可你还带着夫人,不如先休整一晚,明日天亮再出发?”张波提议道。

    唐逆闻言,看了眼明珠。

    明珠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看起来像是累了。

    村子已经被屠了,也不差这一晚了。

    明珠脸色差,不是因为累的。

    她有些话,没对唐逆说。

    因为不确定,不好开口。

    待她晚上先查验一番,看看是否如她猜想的那样……

    县令非常有眼色,当即颔首道,“下官已经备好了厢房,供几位大人休息,明日一早,下官便命人备好快马,这晚上黑灯瞎火的,也不好查案,大人不妨休息一晚,明日再查。”

    唐逆这次没反对,便是默许了。

    入夜。

    唐逆坐在烛火下,桌上放在白天县令拿来的祈神村卷宗。

    据记载,祈神村在很多年前,也发生过天灾,大旱之下,颗粒无收,村民食不果腹,甚至到了吃泥土填饱肚子的份上。

    后来天降神女,神女路过祈神村,见村民们的悲惨生活,心生不忍,便留下来以仙术找来食物,为挨饿的村民们充饥,神女还会医术,替生了疾病奄奄一息的村民医治。

    终于在神女的帮助下,祈神村的村民们成功的渡过了难关。

    并且为了纪念和感谢那位神女,将村子改名叫祈神村。

    只是后来……记载上写的是神女走了,祈神村不忘神女恩德,世代供奉,可为何……最后却招来屠村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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