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姜岁岁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夜间火盆烧得很旺，屋内温度上升，她不自知地将腿伸出了被子，睡得四仰八叉。
祁霁本就没有完全睡熟，听到动静，立时便睁开了眼睛。
借着火盆的光，他清楚地瞧见床上的女子散着乌发，腿间夹着被子，白皙的脚踝露在外头，莹润饱满，不大不小。
大幽民风保守，女子的肌肤不能轻易示于人前，更何况是脚。
祁霁看了一眼，只觉得屋内的火盆似乎烧得太旺，让他都有点口干舌燥。
他从八仙桌上下来，刚要抽出几根柴火，瞥到一旁的姜岁岁，动作又停下了。
转而走到她面前，准备将被子重新给她盖好。
谁知他轻轻一扯，那被子纹丝不动，他又用了点力道，被子依旧被姜岁岁夹得紧紧的。
祁霁无语地看着这个女人，手掌再次发力，这次用了五成力道，被子顺利被拉了出来，重新给她盖上。
“这么大个人了，都不会照顾自己。”
祁霁咕哝一声，躺回八仙桌闭上眼，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路澜序接手赤狄，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得让自己好好休息。
然而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姜岁岁站在众士兵面前说信他的模样。
还有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救了他，转头为了自保，又在众人面前诋毁他。
后来两人成亲当晚遇袭，她说跑就跑，丝毫没有同林夫妻的相互扶持。
再到她救向进，买米买面，每日都活得生机勃勃，肆意盎然。
外表那般柔弱，内里又那般坚韧，像冰州冬日里盛放的腊梅，不起眼，却有种恰到好处的美。
越是回想，脑子里记起的细节就更多，半个时辰过去，祁霁依旧清醒。
他翻个了身，谁料到对面的姜岁岁也翻了个身，大约是睡得有些热，整条大腿再次压在了被子上。
祁霁认命地起身，这一晚上的，还要不要人睡了？
夜越来越深，整个冰州军营，除了巡夜的士兵，其余全都陷入了睡梦中。
周霓儿把自己打扮了一番，静静等着李二牛上门来。
自小枝死后，军营里关于是她害死了小枝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以往那些跟她相好的姐妹现在见了她就远离，她无所谓，不过都是些贱人。
倒是李二牛，这个人瞧着老实巴交的，对小枝都不差，想必对她只会更好。
周霓儿自认为论相貌论身段，她敢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没了媳妇，再换一个不就是了，只要他二人心甘情愿，便是大将军也不能说什么。
前两日她时不时地上前去献殷勤，早就把李二牛撩拨得心痒难耐，今晚他第一定来。
院门适时地响起，周霓儿一喜，连鞋也顾不上穿，光脚踩着雪去开了门。
人还未见到，她脸上已经挂上了笑：“你说说你，来就来，敲什么门，这大半夜的……”
声音嘎然而止，周霓儿眼珠子满是不敢置信：“你，你不是死了吗？”
“臭婆娘，我没死你很失望是不是？”
贾贵眦着一口黄暴牙，一步步往里走。
眼见他来者不善，周霓儿下意识地想叫，锋利的刀刃已经横在她脖颈处。
“你叫啊，臭婆娘，你再叫啊，老子今天就是死了，也要拉上你一块！”
周霓儿吓得再不敢发出一个字，哆嗦着嘴唇用力摇头。
贾贵环顾一周，低声喝道：“进去！”
院门被带上，屋内点着煤油灯，灯光昏暗，贾贵打量着忐忑不安的周霓儿，蓦地发现她今天漂亮许多。
几日不见，她脸上之前被打过的青紫痕迹已经消失不见，肌肤再次回到往常的白里透红。
一进去，周霓儿就“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贾校尉，不，贾哥，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不想再被打了，呜呜呜，说来说去，都怪小枝那个贱人，你说她好好的拦你做什么，要是没有她，你也不至于被……”
“闭嘴，你个臭婆娘，这些都是你算计好的是不是？”
贾贵左右开弓，重重地甩了周霓儿两个耳光。
后者连躲避都不敢，硬生生地受了：“贾哥，你的事不能完全怪我，是姜岁岁和祁霁两口子，是他们在大将军面前说一定要严惩你的……”
贾贵满脸阴鸷地捏紧拳头，果然是那他们，他就说，他大小也是个校尉，大将军岂能说杀就杀！
周霓儿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你跑了以后，叶校尉和莫校尉说拿你的人头祭旗，我能怎么办啊，贾哥？”
祁霁，姜岁岁，莫启明，叶荣，贾贵一个一个在心里默念！
这些人早晚要死，索性就让他们多活几天！
打定了主意，贾贵把手伸向了周霓儿。
一刻钟过后，贾贵心满意足地从她身上下来。
“臭婆娘，今日打扮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周霓儿被他打怕了，不敢不答。
“没，没等谁，就是想找个依靠，贾哥，你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只想好好活着。”
“谁他妈不是想活着？”贾贵掌下用力，那底下的肌肤立即就见了红。
“要不是老子留了一手，迟早被你给坑死，臭婆娘，死到临头，老子也不怕告诉你，跟谁都没用，这冰州城保不住的！”
短短几句话，透露了太多信息。
周霓儿吞了吞口水：“贾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冰州城好好的，怎么会破？”
大幽跟赤狄打了十几年的仗，虽说胜败参半，可冰州城从未被攻破过。
“城内无粮，除非十万士兵放弃冰州城，否则他们就只能活活困死在这。”
“贾哥，此话当真？”
周霓儿想到今日的口粮，忙了一整天，才不过一碗粥而已。
从她来冰州流放起，哪怕是战时，也有一碗粥，一个黑馍。
难道军中的传言不假，粮草被烧，若是城内也无粮，他们的确只能活活困死在这！
“贾哥，”周霓儿猛地抓住他的手，眼神热切，“你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不想饿死在这，贾哥！”
贾贵打开她的手，表情满是不屑：“想得美，你这个贱人，除了卖弄色相挑拨离间，你还会干点什么，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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