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靖琛的动作,苏染染悄悄用力攥着裤子上的布料,抵御从脚心处传来的阵阵异样感觉。
这样俯视的角度,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他。
顾靖琛面无表情,目光专注。
他在想什么呢?
终于上完药,苏染染做贼一样收回目光。顾靖琛把她一把抱起,然后放到寝屋的床上。
“睡吧,再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
苏染染这才看了眼窗外的天。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内疚。
顾靖琛因为她,一夜没睡,明日一大早还要去上朝。这么多天来,她没睡好,其实他也差不多。
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没有想过他。
想到这儿,苏染染收回目光,身子挪了挪,像一只软体小爬虫,一直挪到床的最里侧,蜷缩着侧躺下来。
顾靖琛:?
苏染染见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小鹿一样晶晶亮的眼睛。
“你也睡。天还没亮呢,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顾靖琛摇头:“我不睡。我守着你。”
“哎呀睡吧,有什么好守的,我一个人大活人,又不是孙悟空,还能从你的眼皮子底下飞出去不成?”
她说着,伸手去拉丈夫的手。
她的力气并不大,手小小的,白白嫩嫩,柔若无骨,他不知怎的,就不想拒绝,顺从地躺下来。
同榻而眠这么多天,他已经从最开始躺得僵直,一动不动,到现在放松自如。
“睡吧。”顾靖琛替她掖了掖被角。
苏染染很快就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睡前跑来跑去地折腾,把体力都消耗光了,她这一夜睡得出乎意料的好。
醒来的时候,外面大亮,顾靖琛已经走了。
周思云端着药炉进来,见她起来了,道:“正好,既然你醒了,先把这药喝了,还热乎着呢。”
苏染染经过这几天,已经喝习惯了,仰头咕嘟咕嘟就喝完了,周思云递过来一块蜜饯。
“饿不饿?”
苏染染本来没感觉,被周思云这么一问,好像是有些腹中空空,于是点了点头。
周思云顺手拿起空药炉,道:“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早膳拿过来,你吃了东西再睡吧。”
苏染染看着外头的天,天气好得出奇。
她想去院子里坐坐,结果双足刚放到地上,脚心处立刻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感。
“嘶……”
苏染染揪起眉头。
该死,忘了脚上还有新伤!
她一瘸一拐走到院子里,葡萄已经全结果了,坠了一串又一串。
周思云带着早膳来时,还带来了鬼医。
苏染染不认识鬼医,也不知道如何称呼,想了想,选了个最普世的称呼,道:“先生怎么忽然过来了?”
鬼医虽然性子混不吝,但遇上正事,便会收起所有的玩笑心思,倒有几分正经大夫该有的样子。
“上次我给你开的方子,你也吃了几日了,说到底,它只能是辅助作用,慢慢帮助你压制毒性,不能根除。回去之后,我翻阅古籍,终于又找到了一个方子,似乎十分有用,但千百年来尝试者很少很少,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苏染染眼前一亮。
有新的希望,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想试试。
“什么方子?先生但说无妨。”
“这方子用的人少,是因为方子里有一味药引十分稀罕,千金难求。寻常人家根本没有听说过,就算是大富大贵的大家族,也多半望之却步。”
苏染染被他说得更好奇了:“什么药引?”
总不能是,至亲之人的骨血那么狗血吧?
好在,鬼医给出的答案还算正常。
“赤霞鸟的心头血。”
周思云一脸茫然,显然是没有听说过这种鸟。
苏染染则是心里一沉。
鬼医见她们两个人都不说话,还以为都不认识,好心解释道:“这种鸟一般生活在极寒地带,数量十分稀少。只要一脱离那个坏境,它们立刻就会死。”
周思云听懂了。
“那要是死了,就算抓了来,不也没有什么用了?京城里何曾有过极寒天气,更别说现在还是大夏天,等千里迢迢运送到京城,也早就成了鸟干了。”
她越说越泄气。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事呢,原来就这?赤霞鸟的心头血根本就是办不到的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说出来让王妃心生希望,然后又说办不到,让她绝望,这又是何必呢!”
鬼医被她这么一怼,脾气也上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打从那天回去之后,日日夜夜不睡不吃不喝,在那里翻阅古籍,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子,来同你们说,你倒是这个态度!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周思云哑了声:“你!”
苏染染知道两人都是好心,只是为了自己的病着急,打圆场道:“没有便没有吧,总不能变出来。”
鬼医看出她眼底的沮丧,知道周思云的话多半是真的,有些不忍。
“我回去之后再翻翻前人的古籍,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替代之物。这几天,要不先把你现在在喝的药换了,剔除这一味药引,将其他的药材先熬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没了这药引,我也不知道这汤药的作用还剩下几分。”
苏染染点点头,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那便照你的想法来吧。你是大夫,我们都没有你厉害,自然是什么都听你的。至于少了药引,也无妨的,能有用最好,没有用也没有办法。反正我这么多天都已经熬过来了,大不了再熬就是了。”
鬼医没想到她这么好脾气,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困意汹涌袭来,连带着罂/粟发作时的难受。
苏染染知道,那东西又开始了。
她浅浅地笑了笑,对着鬼医道:“劳烦先生去写一下药方,我好让思云对照着去抓药。我要先睡了,就不送先生了,先生慢走。”
说完,她起身,慢吞慢吞地往房里走,每一步都沉重,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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