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昏暗,只在角落里亮一盏复古台灯,历水溶端坐在崭新的沙发上,面前一个支架上摆着ipad琴谱,他正在弹奏着一曲《无爱之日》,琴声跳动、流转、悠扬。
待一曲毕,才传出轻轻的叩门声。
陈教授刚好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他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身材娇小,皮肤白皙,极具古典气质的女孩子。
那女孩素面朝天,脸颊旁松散着几缕碎发,穿一条浅灰色连体长裙,身后还背着琴囊。
“老师您好!我找历水溶,请问他下课了吗?”
历水溶在屋里听出了林颦儿的声音,他站起身朝门口走来,陈教授也立刻侧过身想让林颦儿进来。
林颦儿不肯进去,只探出脑袋对历水溶甜腻地说道:“我给你们买了咖啡,你们继续,我可以在外面等,不打扰你们。”
历水溶哪肯让她在外面等,立刻拉她进屋。
不过这屋里确实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历水溶只好把她拉到自己新买的沙发坐下。
“你怎么跑来了?那边下课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来自历长辈的连环三问。
林颦儿先把咖啡递给历水溶,让他拿给自己老师,这才空出手放下琴囊:
“平时都是你接我放学,今天我也想接你放学。”这话说的历水溶一瞬间嘴角都压不住了,林颦儿喘口气接着说:
“岳教授说我今天练的好,给我提前下课。我找了紫鹃才问到士凡的电话,然后就找到你了。我聪明吧?”
历水溶立刻开启夸奖模式:“我们颦儿果然是冰雪聪明。”夸完她,这才想起来给两人互相介绍,陈教授看他们如此这般甜蜜,只好宣布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历水溶快速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牵着林颦儿跟陈教授告辞。
“你今天真是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呢!”水溶夸她。
林颦儿就知道水溶会喜欢她去接他放学这件事。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都去接你?”颦儿试探。
“那不行,偶尔一次就好。在我们家再没有让女孩子辛苦这件事,以后还是我接你。刚好我也想把我老师介绍给你认识呢,他说过段时间可以去他的录音棚参观,将来咱们如果录音可以找他。”历水溶此刻非常兴奋,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想法。
林颦儿也想起岳教授说的比赛的事:“今天岳教授说让我下个月去参加古琴演奏比赛,下午上课还为我选了比赛曲目。”
历水溶立刻感兴趣地问了各种细节,准备晚上再攻略一下,自己的小姑娘要参加比赛,对于他来说就是人生大事啊。
他正想着这些,林颦儿又问道:“你们练琴的房间怎么那么黑呀?都不开灯也不拉开窗帘的吗?”
历水溶这才回神:“这是陈教授教我的氛围感,我们学习演奏,首先要给自己设一个场景,想象这首曲目所表达的意境,如果可以制造出那种氛围最好,如果不能就只能自己想象。
我们今天就是制造了适合那首曲目的场景,弹奏的时候带入情感进去才能更好的演绎。
陈教授的这个方法也许还能用到你的比赛曲目里面呢。”
林颦儿看着他滔滔不绝的侧颜出神,他最近好像更爱艺术了,说起艺术他整个人神采奕奕就像是在发光一样。
“那我们今天可以试一试。”颦儿回道。
终于上车,这才朝着历家开去。
夜晚,天色全暗之后。
历水溶神神秘秘地带着林颦儿来到新房子这里,还帮她背着古琴。
一进院子,地面上用来照明的灯居然都亮着。星星点点像萤火虫一样指着路。
水溶牵着他穿过竹林来到廊下,那里早已摆好了一套新的琴桌并琴凳。
桌上放着一盏小夜灯,一套香插并香盒。
他安排颦儿在琴凳坐下,再拿出古琴摆放好。自己则帮她燃香。
林颦儿这才知道刚才练钢琴的时候,他出去接了几次电话,原来都是在安排这些事。
“如今场景给你制造好了,你就好好感受。我就负责听琴。”历水溶说完就在旁边的一张躺椅躺好。
林颦儿安静坐下,让自己心先静下来。感受周围的环境,然后与之融为一体。
再抬手时,弹的正是之前为历水溶弹过的《流水》。
这是岳教授帮林颦儿选的曲目,虽然比赛中选这首曲目的人可能会很多,但他们不一定能弹出林颦儿特有的那种古韵。这是岳教授的原话。
林颦儿如今其实不喜欢别人夸她弹琴古韵,或是古典美人长相。她一直在努力变成一个新的人,想脱掉那层古韵的外衣。
但岳教授是她很尊敬的老师,并且老师说的很有道理:想赢得比赛就要发挥自己的强项,并且这首曲目林颦儿非常熟练,节奏的掌握仿佛刻在了骨子里,用来比赛胜算很大。
一开始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的泛音,旋律时隐时现,令人凝神静听那行云流水般的旋律,好似欢泉在山涧鸣响,节奏逐渐明快,呈现出: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随后,旋律开始跌宕起伏、风急浪涌。其中的滚拂描绘出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让人息心静听时,宛如坐于危舟渡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之后音势大减,恰似轻舟已过,势就徜徉,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曲末流水之声复起,缓缓收势。
历水溶听完整首,仿佛俯瞰了某人的整个人生,开始慢慢成长之后勇于奋斗再遇跌宕起伏最后归于平淡。
他坐起身,伸手喊颦儿来他身边的躺椅坐下,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我真觉得你很优秀,很棒!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说,而是真心的感受。我相信你比赛一定会有不错的成绩。”历水溶觉得他说的这句话是完全卸下滤镜说的。
“谢谢你,你接受的我 等于,否定我否定的我。”这是林颦儿最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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