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袁圆与李泰面对面坐着。

    太子去明德殿听政了,赵王去了演武场。

    李泰叹出了第一百三十六次气:“我们都写完了,就差你的了,快点想,要深刻一点。”

    “你原本无错,只说再有一回,会好好看着阿兄,规劝言行,敷衍一下阿耶即可。”

    一旁磨墨的内侍低头看地,想象自己是个聋子。

    大概是李泰也嫌他碍眼,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袁圆皱着小胖脸,忧愁地挠挠小双下巴。

    李泰见她不说话,继续引导:“你把我当成阿耶,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我替你写下来。”

    陛下那么精明,代写是不可能代写的。

    袁圆严肃地点点头,酝酿了一会儿,两只圆眼睛不满地看向他。

    “二郎伯父,我阿耶要是知道你打我,他一定粑粑都给你打出来!!!”

    李泰连忙捂住她的嘴:“你是想害死谁啊,不行,不能说这个。”

    袁圆嘟嘴。

    过了会儿,又说:“二郎伯父不让太子阿兄叫铁柱,一点都不乖!!!”

    李泰捂脸,叹出第一百三十七口气:“我要是写了,估计会被大兄打死。”

    他捏捏小娃子的小圆脸:“你为何执着于那两个小名啊,想也知道太子不可能叫铁柱,亲王也不可能叫狗娃啊。那不得威严扫地……”

    袁圆可着急啦:“小名好养活!”

    李泰叹气:“是贱名好养活,那也得风雅一些啊。算了,你别想了,不可能。”

    袁圆“哼”了一声,小手手爬上桌子,拿了一块蝴蝶酥,“咔咔”吃了起来,小老鼠一样。

    李泰给她蹭掉嘴边的碎渣,妥协地说:“那你随便说点什么吧,写几个字交差便是。”

    袁圆又拿起一块蝴蝶酥,边吃边说:“我要把白白送给二郎伯父,让白白在二郎伯父的床上噗噗。”

    李泰:“……噗噗是?”

    “拉粑粑。”

    李泰:“……”

    他有点后悔,早知道让李恪来代笔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下午,李世民就收到了孩子们交的文章。

    太子、李恪、李泰都在,只那小儿不在。

    李世民细细看了几人的文章,点了点头。

    又拿起李泰代笔的,那小儿的……书信?

    “二郎伯父,我都可伤心啦,你怎么可以打我呢?但我不是记仇的小童,我决定原谅二郎伯父。也不会让白白去你的床上拉粑粑,虽然白白在我的床上拉了粑粑,但我还是很喜欢它。我要跟白白一辈子在一起,永不分离。”

    李世民:“……”

    明显是润色过,原话指不定啥样呢。

    李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这鞋上用金线绣了雀鸟,是阿娘亲手做的呢,又好看又结实。

    李世民又看了一遍,生气地拍了下桌子:“朕何时打她了?”

    怎么小小年纪还学会污蔑人了呢?!

    太子看了眼缩着脖子的李泰,出声回道:“昨日阿耶气极,拍了她一下。”

    李世民愣住,随后脸上写满了冤屈:“朕就轻轻拍了一下,都未曾用上一分力!”

    他见几个孩子沉默,又拍了下桌子:“朕若不教训那小儿一下,今日你们就要有小名了。”

    太子和李恪对视一眼,同时抖了抖,两人连忙行礼:“多谢阿耶。”

    李世民冷哼,又问李泰:“那小娃子回去了?说了什么?”

    李泰咳嗽一声:“说要跟二郎伯父割袖子三天。”

    李世民:“……”

    袁府。

    袁方和弟弟从学堂回来,习惯性先去鸡舍找思念了一整天的小妹妹。

    圆圆崽儿确实在鸡舍欺负她的秃毛鸡,她决定要冷一冷白白,于是带着小黑一起撵鸡。

    平日里她跟两位阿兄可好了,可今天见到人,却防备地捂住小胖脸,不让他们两个亲。

    “大兄二兄,咱们现在是敌人啦!!!”

    两兄弟一脸震惊。

    袁方:“怎么成敌人了?”

    袁礼:“咱们不是异父异母,同宗同祖的亲兄妹吗?!”

    袁圆严肃地说:“长孙大兄说啦,我马上就要考试,阿兄也要考试,咱们是敌人!!!”

    袁方震惊,他确实要代表太学参加经史和六艺中的礼、诗三个科目的大比。

    可他小老妹儿才三岁,也入选了?

    弘文馆没人了???

    袁礼一把抱住她:“二兄不参加,咱们不是敌人。”

    袁圆点点头,想了想,拿掉一边小手手。

    袁礼“吧唧”一口亲上去,把她小胖脸亲到变形。

    袁圆高兴地哈哈笑。

    “二兄,咱们一起追二毛吧!!!”

    袁礼得意地看了眼大兄:“嗯,好。”

    一大一小手牵手跑走了。

    留在原地的袁方头发丝儿都透着寂寥。

    小妹妹不喜欢他了……

    怪他太优秀?

    晚餐时,袁家人都知道袁方和袁圆要一起参加大比了,非常重视。

    袁侍郎吩咐道:“大郎也考过明经科,这两日多考较考较方儿。二郎擅数,多教教圆宝儿。”

    袁大郎点头。

    袁二郎有点心虚。

    之前一起研究小车时,他考过小娃儿算术。

    只能说他们家这个从小数鸡数得明明白白的小神童,被弘文馆的大儒教得很好。

    反正他三岁时还在乡下玩泥巴,连数数都数不全,别说算题了。

    怎么拒绝才能不丢面子呢?

    袁圆已经郑重开口了:“嗯嗯嗯,二伯都可厉害啦!”

    袁二郎拒绝的话卡在嘴边,美滋滋给小侄女夹了一块肉。

    嗯,回头再见机行事吧。

    吃完饭,袁侍郎去给小白熊铲屎,袁圆也抱着手臂也跟过去了。

    小娃子走出了一副带着大人去找小伙伴报仇的气势,满脸都写着“白白完蛋了”。

    袁侍郎拿着工具,咳嗽一声,劝道:“白白年纪还小,你不能像对二毛那样对它,知道吗?”

    天可怜见的,御赐的杏花鸡,早已不复当初的风华。

    袁圆点点头,表示明白。

    叶老夫人听了宫里人的意见,特地选了一间明亮的屋子给白白单独住,每天吃着宫里送来的竹子和盆盆奶,时不时去外面放放风,日子别提多潇洒了。

    这时白白正瘫在木架子上睡觉呢,见到袁圆,开始“嗯嗯”叫。

    白天家里人又给它清洁干净了,此时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熊。

    袁圆杀气腾腾进屋,没两秒就破功了,跑过去亲亲热热抱住小熊。

    “白白白白,咱们今天都割袖子啦,你想圆圆了吗???”

    小白熊“嗯”了一声。

    袁侍郎:“……”

    猜不透幼崽的心,静静去角落铲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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