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立政殿。

    太子和李泰已经过来了,长乐公主也陪在皇后身边。

    皇后自听说袁家大郎是孙思邈的弟子,便一直心神不宁。

    身为皇后,陛下给了她爱重,给她尊荣,她尚年轻,自然希望多为陛下生几个子女。

    前头的几个孩子也大了,太子地位稳固,都不用她怎么操心。

    最近长乐也懂事了,每天同袁家大娘子在一处,学做了很多吃食,还一起学习骑射,很忙碌,却很开心。

    她时不时就送些新奇的吃食到立政殿和两仪殿,陛下已经多次当着朝臣的面夸她了。

    长孙皇后很是欣慰。

    袁家人真是她们皇家的福星。

    袁圆牵着大伯的手进殿,李泰早就摆好吃食了。

    “快快快,松江鲈鱼,海虾籽梃,糖蟹,都是贡品,只有我阿娘这里能吃到。”

    袁圆闻言可着急了,跟李泰手拉手跑过去,确实是满桌子精致美食。

    她扒在桌边,感觉光闻到味道就已经要飞升了。

    “呜哇啊……真的好好吃哦……”

    李泰见她不停咽口水,都快被笑死了:“你都还没吃进嘴里,怎就知道好吃?”

    他给小娃子每样夹一些到小碗里:“快吃吧,他们诊他们的,你吃你的。”

    那头袁大郎行过礼,就开始给皇后诊脉。

    对于小侄女顾不上行礼就被李泰拉走这件事,别人不说,他就当看不见。

    反正陛下连御案都让她坐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他细细诊了小半刻钟脉,长孙皇后都有些紧张了,长乐连忙握住她另一只手。

    太子也立在一边,安抚她道:“阿娘莫怕,定是无恙的。”

    皇后叹气:“袁博士……但说无妨。”

    袁大郎诊完脉,退到一旁。

    “皇后殿下不必忧心。殿下久未有孕,乃是之前生产间隔过短的原因。殿下必是在生公主时产后出血,损了身体。”

    太子、李泰、长乐公主,三年生三胎,间隔太短了。

    “臣稍后开了方子,殿下按时服用,佐以药膳,大约养上一年,明年应是可以大好了。”

    皇后呼出一口气:“袁博士可知,吾的长乐生于六年前。”

    “你可知这六年间,有多少人同吾说过,吾难再有孕。又有多少人给了吾希望,却又让吾失望。”

    袁大郎叹气。

    他又行了一礼:“臣虽年轻,但在家乡时,随老师一同诊过许多相同病患。乡下妇人生产环境恶劣,很多人根本请不起产婆,生产一次便如同去一次鬼门关。许多次,臣与老师赶过去,便已经无力回天了。”

    “老师每每心痛落泪,便闭关更改药方。他说,要做出更多,更准确的药方,希望天下医者人人有方,那便能少一些百姓被拒之门外。百姓若也能家家知晓,便可备些急救药材救命。”

    他语气肯定,试图让长孙皇后放下心来:“请皇后殿下放心调养。待明年,中宫必将迎来新生。”

    长孙皇后很激动,但克制地点点头:“好,吾信你。”

    袁大郎又劝她:“郁结在心易伤肝,对妇人病尤其不利。皇后殿下之后切记要平常心,多同孩子们相处,多做些让自己愉悦的事。”

    长乐公主眼泪汪汪抱住她:“阿娘,我会陪着你的。”

    太子:“儿日后亦会多来看望阿娘。”

    李泰:“还有儿,儿天天早晚来给阿娘请安,阿娘莫要烦我!”

    皇后失笑,刚要说话,手被握住。

    小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她身边,很是严肃地说:“圆圆也陪皇后伯娘。”

    长孙皇后很是好笑,促狭地说:“好,青雀每日去学堂之前来请安,天还未亮,你随他一同过来便可。”

    她可是清楚的很,这小娃儿因为起不来,每天去弘文馆上第二堂课。

    袁圆一脸震惊地松开了她的手。

    她退后两步,还不忘拿起刚刚放到一旁,还剩些底子的小碗。

    二郎伯父要她早起上学,皇后伯娘要她早起请安。

    她还是个需要早睡晚起的小宝宝呐……

    悲伤到一半,突然闻到糖蟹的味道,小娃子又跑回去抓住皇后的手:“那我可以每天都吃糖蟹吗?”

    长孙皇后这次彻底笑了起来。

    她很久都未这样畅快过了,感觉把这几年心中的郁气都笑了出来。

    太子摸摸小娃子的头:“阿娘同你说笑呢,你以后下学了再过来看看便是。你阿姐最近时常进宫,回头贡蟹便交由她处理,你想怎么吃都行。”

    袁圆两只眼睛笑成眯眯眼,开心地扭扭小身子:“我阿姐都可会做饭啦!!!”

    三两下吃完碗底的鱼肉,又开心地在殿里跑来跑去。

    正好撞上过来探视皇后的李世民。

    皇帝陛下一把拎起小娃子:“做什么这么开心?”

    他特地晚一些过来,免得问诊时皇后有压力。

    看了眼笑容明快的皇后,李世民觉得今天把小娃子抓进宫是做对了。

    袁圆在半空中踢着小腿腿,“啊啊”叫着:“皇后伯娘,二郎伯父要把我杀掉啦!!!”

    整个立政殿都是小娃子的叫声,处在大唐顶端的皇室一家人,脸上都带着真切的笑容。

    袁圆自然是又跟二郎伯父割袖子了,离开的时候小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可高傲啦。

    袁大郎跟在她身后,看着小娃子抱着手臂闷头走,心里默数着数,还未过百,小家伙果然蹲了下来。

    他笑眯眯走上前,就见小侄女皱着小胖脸,很是忧愁地说:“大伯,腿腿生气啦,不听话。”

    袁大郎蹲在她旁边:“那腿腿怎么那么不听话?不是才吃了糖蟹?”

    袁圆睁大眼睛:“大伯,糖蟹是圆圆的小肚子吃哒!!!”

    腿腿受了大冤枉!!!

    一大一小蹲在宫城边说悄悄话,突然拐角处传来一声震天响的质问:“是何人在此?!”

    袁圆从袁大郎身侧探出头,与正在巡逻的程咬金对了个眼。

    程咬金是正三品右武卫大将军,掌宫禁宿卫,今日正好当值。

    看到有人蹲在宫墙边,还以为是什么闲杂人等擅自停留宫中。

    谁知道是那小儿呢。

    小娃子见到结义兄弟,委屈巴巴地喊了声:“程阿翁……”

    程咬金“哎哟”一声跑过去,在她另一侧蹲下:“怎么啦娃儿,是谁欺负你啦?”

    他责怪地看了眼袁大郎,心说挺大一老爷们,咋欺负小娃子呢。

    大将军阴阳怪气地说:“你只管告诉阿翁是谁欺负你,阿翁给他头都剁下来。”

    袁圆点点头,义愤填膺地说:“是二郎伯父,他都可坏啦!”

    程咬金:“……”

    我把你当好兄弟,你却要诛我九族???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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