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子在菜园子里乱跑,叶老夫人笑着对尉迟敬德说:“这地都是孩子阿翁和大伯在侍弄,圆宝儿不捣蛋就不错了。将军一会儿拔两棵草给她看看便是。”
尉迟敬德看着眼前长、广都不足五步的一小块地,陷入沉思。
现在是二月里,虽说天气暖和了些,但这小苗也长得太好了些。
尉迟敬德在外奔走,外面的农地绝不像袁家这样有生机。
他不是个藏得住话的人,当场就问了。
叶老夫人笑着说:“孩子阿翁喜欢折腾这些,冬季琢磨种下去的东西如何成活,春夏开始琢磨产收如何高一些,还要是便于推行的法子。”
“据说前人有在屋内蕴火升温种菜的,有权贵以温泉水升温种菜的,我家阿郎说那不适用民间,他便要看看有没有可以抵御严寒而存活的种子。”
“今年开始在肥上下功夫。粪肥,灰肥,绿肥,杂肥,每片地的肥都不一样,都一一记下来了。”
尉迟敬德听得目瞪口呆,一个户部侍郎,管好钱财收支,粮食库存便能交差了,为何要浪费时间精力去做这些事?
他以前总觉得文人只会纸上谈兵,比不上他们武将在疆场上建功立业,将生死置之度外来的有意义。
可大家希望大唐国泰民安,国力强盛的心是一样的啊。
他作了一揖:“袁公大义。”
另一头,袁圆东窜西跳溜达了一圈,没一会儿身后跟着一只小熊和一只小狼回来了。
许久不见好二弟,小娃子着急跟他分享自己的小伙伴们。
“尉迟阿翁,白白和小黑都长大啦!”
尉迟敬德看着都滚了一身土的憨傻小熊和淘气小狼,淡定地点点头:“确实长大了一些。”
袁圆可高兴啦:“那咱们快点一起玩吧!!!”
尉迟敬德眉心一跳:“阿翁先帮你除草。”
袁圆:“那咱们一起除草吧!!!”
叶老夫人一手拎起一只小宠物:“你带尉迟阿翁去喝奶茶吧,你阿姐下午同公主一起做的,给你留了不少呢。阿奶去给白白小黑洗洗。”
真要让它们下地,又不知道造成啥样了。
袁圆眼睛一亮,拉起尉迟敬德就走:“我阿姐做得奶茶都可好喝可好喝啦!!!”
尉迟敬德在袁府陪小娃子玩了一会儿,走的时候,袁圆可舍不得啦。
一大一小在府门口告别。
“尉迟阿翁下回还要来我家嗷。”
“嗯,下回你也可以来尉迟阿翁家里。”
袁圆点头,好奇地问:“那你家里有奶茶吗?”
尉迟敬德:“……”
他叹口气:“下次还是阿翁过来吧。”
袁圆又点点头。
尉迟敬德摸摸她的头:“明日阿翁下朝去弘文馆接你,带你去四方楼吃羊,还有你程阿翁和秦阿翁。”
袁圆笑成眯眯眼:“嗯嗯嗯!”
第二日,袁圆便穿着新官袍去弘文馆了。
一下马车,就一阵风一样跑进去,等走到学堂附近,又慢下步子,背着小手手,板着小胖脸往里走。
进到学堂里了,还高高抬着小双下巴,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学堂里慢慢安静下来。
赵王从她身后进来,替她把歪掉的帽子扶正。
李泰等人哈哈大笑。
“哎呦快瞧,一样都是同窗,咱们无官无职的,有些人已经当助教,成大官了呢!”
袁圆没忍住,捂住小嘴嘴偷笑。
然后跑进人堆里,开心地说:“阿兄们快看看是谁回来啦!!!”
昨天被坑了一把的长孙冲阴阳怪气地说:“人回来了,心落在国子监了吧。都有了新的阿兄了,还给你吃糖糕编蚂蚱了呢。”
袁圆有点心虚,见大家都是一脸“他说的是真的吗”。
她有些着急地说:“最喜欢弘文馆的阿兄!!!”
几人又笑了起来。
袁圆也跟着笑了起来,把从家里带来的果丹皮发给大家。
“我都可想可想阿兄们啦!”
没一会儿,几人就闹成一团。
等上完课,尉迟敬德果然过来了。
早朝结束要比弘文馆下学早一些,但陛下喜欢召人去两仪殿议政,耽误了一会儿功夫。
袁圆被抱进马车厢,看到三位二弟都在,严肃地对三人勾了勾手指。
三位大将军对视一眼,凑了过去。
三大一小头碰头说悄悄话。
等到了四方楼的四吃货居,程咬金还是一脸便秘样。
“你的意思是,咱们四个一起……挣富人的钱,为穷人屯粮……劫富济贫?”
袁圆点头:“我阿翁都说啦,有些人都没饭吃,但是富人都可有钱啦!”
其实还是上次跟爸爸去关内,看过人间炼狱以后萌生的想法。
改变粮食产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是连李淳风都已经测算出将要有天灾了。
原本经历过战乱就已经人口暴降,又赶上贞观头几年接二连三的天灾,后来李世民自己心里都开始动摇,是不是因为他杀兄弑弟登位,触怒了上天。
程·富人·咬金心情复杂,这袁侍郎为什么要跟小儿说这些呢。那压根不是小娃子该操心的事情啊。
小女娃子不是应该玩一玩,买买首饰华服,踏踏春,闲了再念念书么?
尉迟·富人·敬德谨慎开口:“但粟米也掌握在富人手中,咱们赚富人的钱,再向富人买粮?”
秦·富人·叔宝补充:“天下贫人多,富人少,这劫富济贫不是长久之计。”
袁圆皱着小胖脸:“可我二伯都说啦,我们一起做的小车车,富人一定可喜欢啦!!!”
她跑到一边的空地上无实物演示。
“抓住手柄,腿腿蹬蹬蹬,就嘟嘟嘟走啦。”
“我二伯说……都可以改成战车呐!”
三富:“!!!”
真要成了,在战场上运送补给的车,拉箭弩的车,投石车,拉圆木的撞车,都可以不用战马。
人的控制力肯定更好啊。
几位将军一瞬间脑子里全是关于新战车的设想。
尉迟敬德喝了杯酒压压惊,这袁家人了不得啊。
老袁研究农耕,大郎是孙思邈的弟子,二郎也是个军器苗子,三郎就更别说了,以后指不定他们见了还得行礼。
他们以前到底为什么觉得袁家门第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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