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崔娘子提前离开了,房遗直一一找了方才看到那件事的人,希望大家莫要将此事传出去。

    几人一一应允。

    赵王提点了一句:“那小娘子和丫鬟尚且先探查过,才选了那个地方。大郎君却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实在不应该。”

    房遗直确实疏忽了,他点点头。

    离开前又忍不住问:“既是探查过,为何有那么多人在那处旁观呢?”

    赵王咳嗽一声:“是暗卫……”

    房遗直恍然大悟:“难怪,公主先去了假山后头,定是她的暗卫想法子骗过了崔娘子她们……”

    袁圆崽儿又从花丛里钻出来,她发髻包包上别了两朵花,可爱极了。

    “房伯父!是六郎叔父的暗卫带我们过去偷看哒!!!”

    房遗直:“……”

    赵王:“……”

    房府外,房玄龄忐忑地进了府。

    他身后的尉迟敬德大摇大摆一起进了门,见一向沉稳的房相公此时一副猥琐的胆小样儿,拍了下他的后背。

    “你怕甚,有本国公在,你夫人定不敢说什么。”

    房玄龄嫌弃地看他一眼:“你一会儿别挑事,我夫人脾气不好,得罪了吴国公可别去圣人那边告状。”

    尉迟敬德瞪他:“老子是那起子告状的人么?!”

    两人一同进了前厅,得知夫人在花园宴客,房玄龄才想起这茬:“你便陪我等会儿,这会儿人多,说那事不合适。”

    尉迟敬德无所谓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到时候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你夫人肯定更生气。”

    房玄龄焦躁地在前厅走来走去:“这可如何是好啊……”

    尉迟敬德吃着盘子里的小食,一边抖着腿:“堂堂大丈夫,竟惧内至此,你平时在朝堂上不假辞色那劲呢?”

    房玄龄没有理他,到底还是让小厮去叫了夫人过来。

    房夫人卢氏不知道是什么事,匆匆赶过来。

    小厮说了吴国公也在,玩累了被叶老夫人按着喝水的袁圆也跑过来了。

    人未到,声音先至。

    “尉迟阿翁——!!!”

    尉迟敬德一拍腿:“哎呦,我义兄也在府上呢,我去迎一迎。”

    他起身出了前厅,就见小团子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了。

    “哈哈哈哈你这小崽儿,今日来房府玩了啊?”

    袁圆高兴地晃腿腿:“嗯嗯嗯,房阿翁家里可好玩了,我还摘花了呐!!!”

    尉迟敬德看着她头上的两朵花,笑着说:“你这摘的哪是花啊,这可是你房阿翁的心头肉啊!”

    房玄龄正准备拉着夫人说悄悄话,闻言看过来。

    那小儿头上的花不正是摆在花园以供观赏的极品牡丹吗???

    房玄龄捂住心口,一时有些失语。

    袁圆美滋滋晃晃小脑袋:“可好看啦!!!”

    卢氏笑着说:“摘了便摘了,何至于大惊小怪。不是还开了几朵嘛,孩子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房玄龄吐出口气:“是极是极,孩子喜欢最重要。”

    袁圆更高兴了:“还有三朵花花送给六郎叔父啦,他都可喜欢了呐!”

    两夫妻对视一眼,一起捂住了心口。

    卢氏勉强维持着笑意,低声说:“今日可别再出别的事了,我得缓缓……”

    先是儿子差点被算计了,再是小公主辣手摧花。

    心痛啊。

    尉迟敬德有些担忧:“那房相公纳妾一事不成了???”

    卢氏大惊:“你说什么?!”

    房玄龄连忙拉着她解释:“是陛下赐了两个美人,不信你问吴国公,他特地随我回来给你解释的。”

    尉迟敬德点头:“确是如此,房相公同大家伙儿说一点不惧内,陛下吃了些酒,便赐他两个美人。夫人莫要同房相公生气。”

    房玄龄咽了咽口水。

    同僚里面,只有他没有纳妾,就是因为夫人善妒,他也害怕啊。

    卢氏顿了顿,握住拳头转身走进了前厅。

    没一会儿操着鸡毛掸子杀了出来:“房玄龄!!!你今日若是不把人退回去,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房玄龄转身就跑,他太了解卢氏了。

    生气她是真打啊!!!

    “圣人所赐,怎可拒绝啊???”

    尉迟敬德和袁圆都目瞪口呆看着。

    袁圆:“卢阿奶好厉害哦……”

    尉迟敬德:“房相公真是外强中干……”

    两人对视一眼,尉迟敬德抱着小娃子追了上去。

    可不能真的打坏了啊!!!

    两仪殿内,李世民面无表情看着底下的权臣和家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夫人自知此祸闯得不小,站在房玄龄身侧低头不语。

    尉迟敬德拉架被抽了一掸子,此时肿着半边脸,牵着小娃子老实巴交地站在另一侧。

    房府的赏花宴自然是散了,袁圆被尉迟敬德拉过来当挡箭牌。

    他捏了捏小娃子的手,松开了她。

    袁圆高兴地跑到李世民的御案前:“二郎伯父,那你快点打人吧!!!”

    尉迟敬德:“……”

    李世民看了眼尉迟敬德,扶了小娃子一把:“为何要朕打人啊?”

    袁圆借助他的力道爬上御案:“尉迟阿翁都说啦,二郎伯父打人,圆圆就哭!”

    “我都可会哭鼻子啦!”

    “我哭的时候,别人都可害怕了呐。”

    她盘腿坐好,李世民把奏疏往旁边挪挪,凉凉地看了一眼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低头看鞋尖。

    李世民冷哼一声,对房夫人说:“朕不追究夫人的抗旨之罪,现在有两条路任你选。一是领回二位美人,和和美美过日子;二是赐你毒酒一碗,日后便也不用妒忌别人了。”

    房玄龄知道夫人脾性刚烈,急急跪地向李世民求情。

    “求陛下开恩!!!”

    房夫人抖了抖,冷汗都流了出来。

    这一刻她想了许多,她的几个儿子也都长大了,就算日后没了她也无事。

    房玄龄很看重长子,便是以后有了其他子嗣,也不会动摇长子的地位。

    只是还未选出房家未来的宗妇帮衬长子,有些遗憾。

    但她嫁妆丰厚,子女分一分,也尽够了。

    一时间泪如雨下。

    她年纪大了,容貌不比当年,还有什么资格要求那么多呢?

    在张阿难端上毒酒时,她竟是毫不犹豫端起来一饮而尽。

    房玄龄大惊:“夫人!!!”

    袁圆也被吓到了,李世民把她搂到怀里,安抚地拍一拍。

    李世民温和地说:“房夫人的决心朕知晓了,两位美人便送回来吧。”

    “那不是毒酒,是晋阳清源上贡的食醋,无毒。”

    “此事已了,你们便都回去吧。”

    房玄龄眼睛发红,拍拍妻子的背:“陛下不怪罪了,夫人随我回家吧。”

    尉迟敬德也带着小娃子离开了。

    人都走了,李世民有些感慨,对张阿难说:“年少夫妻最是情深。”

    “走吧,去立政殿看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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