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悄然过去,庐州城内外的百姓自美梦中悠悠醒来,满心欢喜地踏入这阔别已久的现实世界。

    城中男女老少,晨起之际,皆说昨夜有一身材魁梧之人入梦,此“人”头顶一对金色龙角,气宇非凡,而众人都在梦中与“人”畅谈许久。

    醒来之后,某些不熟本地的行者外商经过一番询问,才惊愕万分地知晓昨夜那“人”的身份,那入梦之人居然真是是庐州城盛传的龙霄真君。

    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醒来之后,大部分人的手中竟都握着一张刻有金纹的红色请柬。

    百姓们痴痴地望着手中请柬,心中明白,昨夜梦中所见绝非虚无缥缈的癔症。

    一些亲族夫妻激动不已,相互拥抱在一起,他们何其有幸,竟能在梦中独身一人拜见龙霄真君,还被龙霄真君亲自邀请赴宴!

    还有一些人醒来之后,立刻对着家中的龙霄真君神像挂画开始跪地俯首,感激涕零。

    家人亲朋见此有些疑惑,一问才知,昨夜龙霄真君居然还实现了某些人的愿望,而得到龙霄真君如此礼遇的,必然是品德高尚之人。

    无论是渴望家财万贯者,还是期望健康成长之人,亦或是想要多子多福、家族安康之人,昨夜在真君面前许下的愿,今日尽皆实现

    而整个庐州城内外近二十万人,能得到真君赐福的也不过寥寥几十人,有此殊荣的人,当真如凤毛麟角般珍贵稀少。

    此消息一出,城中不少人都开始行善积德,一日三省,期望龙霄真君在下次入梦后,也能给自己一个许愿的机会。

    而一些精明强干之人拆开请柬后,细细端详着请柬之中所写的内容,而信中所写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明确了时间与地点,并无提及其他什么。

    这些人将请柬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发现这请柬除了造型精致,似乎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但龙霄真君却在梦中说请柬重要无比。

    在城中普通百姓互相欢庆道贺之时,城中的达官贵族就已经开始谋划四个月后的立教大典了。

    “速速回家族备份厚礼,把家中最好的珠宝玉器、丝绸锦缎统统拿来,不得有误!”

    “管事的,你立刻动身乘船去江南,寻一些风华正茂、姿色绝佳的女子过来,多少钱都行,但你一定要在十一月前回来!”

    “四师弟,你骑快马速回山门,持我令牌直接面见掌教与诸位长老,让他们务必精心筹备,此事关系重大,切要万分小心!”

    “十一月便是真君立教之日!这事可不得了,四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天下各方势力都知晓此事,到时只怕会是一场前无古人的宗门盛会。”

    无数类似这般的对话言辞,在城中悄然发生着。

    这些人很清楚,既然比不过华家,那也决然不能再落于其他名门望族、富商巨贾之后。

    在龙霄君的邀请下,这个如今拥有着天下最多人口的庐州城,开始朝着四海八荒散布着龙霄君将要立教的惊天大事!

    数日之后,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元廷大都之中。

    此时的元廷中书行省周遭天灾连连,黄河决堤泛滥,饥荒肆虐不止,瘟疫横行爆发,百姓流离失所,横尸遍野。

    一位客居大都的高丽人李谷如此写道,“饥民云集京师,都城内外,呼号丐乞,僵仆不起者相枕藉”。

    在元都城门口,一群难民拖家带口,想要涌入城中寻找一丝生机,而守城的士兵们满脸疲惫与厌烦,对他们大声呵斥,驱赶着他们。

    难民们看着全副武装的骑兵,眼中充满了绝望和迷茫,他们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而在大都城中的大街小巷里,百姓们的生活依旧苦不堪言。

    穷人们身着破衣烂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面容枯槁,身形佝偻,为了一口吃食四处奔波,却常常只能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中寻找残羹剩饭。

    但这般状况,相较于城外那些连树皮草皮都没得啃的流民,却已算是好了太多。

    那些几十年前最热闹繁华的几处坊市,如今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集市上商贩们的叫卖声也显得有气无力。生意越来越难做,苛捐杂税如沉重的枷锁,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城中富人们则紧闭家门,日日都过得胆战心惊,一个个面色惶恐,生怕哪一天元廷的刀兵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城中耸立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寺庙,寺庙之中香火依旧袅袅升起,不少番僧在佛像前默默诵经,看似在为这乱世中的人们祈求一丝安。

    这些番僧口中念念有词,神态虔诚恭敬,而在这些番僧前的佛像,却如同修罗恶鬼一般样貌狰狞,佛像前的祭品皆是活人的各个部位。

    这群番僧的所作所为残忍邪恶,毫无人性,比元廷那帮贵族宗亲都更为歹毒,整个大都的百姓都心知肚明,这是最不能靠近的地方。

    作为大都主人的宏伟皇宫,依旧矗立在这座庞大而古老的城市中心,那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仿佛还在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与威严。

    皇宫之内的一处偏 ,年纪不过三十,正值壮年的元顺帝此时身着华丽的质孙服,剑眉紧蹙,目光中虽透着忧虑,但依然胸怀壮志,希望竭尽自己所能,扭转这渐趋衰败的悲凉境况。

    此时,元顺帝旁边站着一位人高马大的蒙古壮汉,这位便是当今元廷的丞相,脱脱。

    脱脱虽为丞相,但身材却魁梧壮硕,面容刚毅冷峻,站在元顺帝的身旁,他的眼神同样凝重,几年前他与元顺帝二人合力将权臣伯颜赶出朝廷,而那只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

    “丞相,今日前来拜见,所为何事?”

    脱脱向前一步,躬身行礼,他面容刚毅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圣上,去年黄河长江天灾频发,今年漕运盐税锐减,国库之中再无余钱了,朝廷的财政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丞相,你我君臣二人皆知,这不仅仅是天灾的问题。”

    元顺帝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脱脱:“从这大都到黄河长江,这赈灾款发下去后,被这些贪官污吏雁过拔毛、层层剥削,这天灾来后的人祸,才是最根源的问题。”

    脱脱点了点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陛下,朝廷必须采取措施,整顿朝纲,清除那些贪官污吏,恢复朝廷的威严。”

    元顺帝思索了一番,长叹一声,神色无奈:“但这些人身后都有着各个蒙古部落的大族,朕那些宗亲,整日只知争权夺利,军权政权成了他们手中的玩物,贪污腐败已经深入骨髓。。”

    当今朝堂上,蒙古贵族汉人官员分成了几派,大部分都只想着为自己谋取更大的权利财富,在这朝堂争斗中尔虞我诈。

    只有一小部分臣子心怀忠义,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朝政,试图挽狂澜于既倒。

    而在元顺帝身旁脱脱则属于后者,他与元顺帝都想拯救这个摇摇欲坠的元廷。

    元顺帝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丞相,我们必须对这些亲家下狠手了,但是,我们务必万分谨慎,必须有一个周密的计划。”

    “各族部落领袖手中都有军权,他们的势力不容小觑,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脱脱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无比血腥的斗争,但他也明白,为了元廷的未来,这是必须要走的路。

    元廷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就在这时,宫殿外急匆匆地跑来一位年轻太监,快步走到元顺帝面前,弯腰鞠躬行礼。

    “圣上!庐州路的达鲁花赤派遣铺兵上报,说有急事启奏!”

    庐州路这个词一出,整个宫殿的气氛都随之一紧。

    就连元顺帝旁边那位一直神色沉稳的大太监,此刻也不由地抽动了两下脸皮,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元顺帝闻言,眉头微皱,“庐州路的达鲁花赤?让那人上来吧。”

    “是。”年轻太监领命后缓缓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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