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有些叹气。
重启前,她爸妈还活着的时候,也是操心她的婚姻大事,只可惜,她挺不孝的,从十八岁成年,一直到她爸妈过世前,她连恋爱都没谈。
现在一切重演。
所以,季夏挺能够体谅她妈妈的怨念,主要是,她到现在和那些十四五岁就考虑要婚嫁的姑娘们不一样,她是真的没有怀春的那种念头。
她妈能不着急吗?
“妈,你也别着急,人家好点的男的不一定看得上我。再说了,运输队的人是什么人,妈你别看着人家挣得多,一年到头在外面跑车,我听说好些都在外头再包一个,生私生子都有呢。”季夏将道听途说来的话说给她妈听,主打一个吓唬。
“你少胡说八道,现在是什么时代,还在外头包一个,那都是要坐牢的。”谢素芬显然不吃她女儿这一套,但女儿说了的话,她还是听进心里去了,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不信,你自己去打听,还有就是趁机搞投机倒把,挣点钱就在外头花天酒地,我早就听人说了。所以说,翠香婶子娘家那侄儿,我可不要。”季夏一口拒绝。
谢素芬这会儿吃饱了,有些累,暂时不想挪窝,再加上有这个机会,就想趁机和女儿谈谈人生大事,“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不定下来,将来再拖两年,好些的都被人抢走了。你这个看不上,那个瞧不上,你想咋样,我跟你说,我跟你爸可不养你,你要人养你,你自己找女婿养你去。”
季夏索性道,“行,我自己找,你就别给我操心了,”
谢素芬道,“你尽快找到,你要不找到,我就帮你找了。你爸他们厂子里听说有不少没结婚的,回头我让你爸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在城里给你先找个临时工,有份工作,也好说亲事。”
季夏见她妈动作真格,也有些害怕,“妈,爸他们厂子里不是聘请我去当……”
“你可闭嘴吧,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你别一天到晚蹦跶,回头把你爸给折腾切进去,你到底是来讨债的还是来讨债的?”
季夏索性不说话了。
夜里,她睡在她妈旁边,外头北风呼啸,耳朵边就听到她妈妈和荷香婶子又在说她的亲事问题,荷香婶子两双手都不够扒拉的,一个一个数着整个团结公社里头的适龄青年,让季夏有种选妃的优越感。
书记和老队长这边,两人把今天的司机们都扒拉在了一个窝棚里头,问起今天挖土拖土的心得体会,主打一个装逼。
“咋样啊,是不是比自己用手挖要快多了?”杨木春一张老脸笑得像菊花,不等人回答就说,“我看了一下,咱们队这边,分分钟就能挖好大一块出来,既快,挖得又深,比你们五队那边要快多了。”
罗恒就是五队的,他人憨厚,但也不傻,听得出是啥意思,“木春叔,这还用说,这机器一挖就是一个大坑,拖拉机拉比人挑那是要快多了,我看啊,七队这边明天上午干个半天,基本上就可以收工了,接下来能不能轮到五队这边?”
后面这句话是问季长庚,他是书记,统筹安排挖人工湖这件事,正好五队和七队都是挨在一起的,这没什么不行。
“今年是真快,往年至少要挖上十天,今年就一两天功夫就挖完了,有这机器真是太快了。”杨念祖开挖掘机,这也是杨木春安排的。
他们四个开机器的,根据公社的安排,是要一直在人工湖这边挖,直到把今年团结公社的任务都完成,但每天都会记满工分。
杨念祖三个健全的人也就算了,罗恒因为少了半截胳膊,不管他有多舍得下力气,都记不了满工分,只要记,总是有人会不满,就好像他这个残废都记了满工分,那些健全人就会脸上无光一样。
但这次,他开拖拉机,记满工分没有任何人敢说个不字。
他想一直开这台拖拉机。
不光他有这个想法,杨念祖他们也有这个想法,这大冷的天,驾驶室里头居然还有暖气,里面恨不得穿一件单衣就行了,听说大夏天,里头还有冷气,恨不得要穿夹衣,坐在里头操控一下,一天下来就是满工分,这不比干农活强多了?
不说这四个人遭嫉妒了,整个第七大队都遭嫉妒,明明分了一样的活,第七大队就干了一天,基本上快干完了,明天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年前,他们就可以在家里休息一下,干一点自留地里的活,落雪之前,还能进一趟山,把家里的柴火打足,粮食磨出来,再把咸菜积好,为明年一年做准备。
开了春,一解冻,田里的活计就要来了。
夜里,有人欢喜有人忧。
次日,一大早,季夏刚刚起床,就听到外头有人在喊她,她穿好衣服,洗漱一番后出来,就看到两个穿着中山装,瞧着慈眉善目的人,在书记的带领下过来了。
弯着腰进窝棚的时候,季夏明显看到这两人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是季夏同志吧?”谢有为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季夏,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季夏也回敬了一下,并没有把这两人放在眼里,“有什么事吗?”
季长庚在一旁介绍道,“夏夏,这是革委会的两位干事和组长。”
“我是杨正林干事,这位是我们的组长谢有为同志,我们得到举报,听说你与敌特资助21厂生产设备一事有关,说是你在中间牵线搭桥,我们需要对这件事进行调查,还请你跟着我们走一趟。”杨正林倨傲地道,看季夏就跟看一个死人一样。
季夏有些好笑,“你确定让我跟着你们走一趟?”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谢有为目光有些不善了,“季夏同志,请注意,我们是革委会的人,事关国家安全,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否则我们将会采取强制手段!”
季长庚在一旁都吓晕了,“两位同志,季夏是我们生产队的队员,她一向勤劳肯干,安分守己,那什么敌特的事,跟她绝对没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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