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瓷一腔子火生得莫名,踩着拖鞋往卧室走。

    贺京准不惹人注意地轻咳,也没想到随口一件小事让她大发雷霆,胸腔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像被一只温暖的手捏软了、酥了。

    锋利凌艳的长相,每一寸轮廓都悄悄变了样。

    变柔了。

    原来。

    这就是。

    传说中的。

    有人心疼。

    被人心疼的时候,血肉真的,会重新塑造。

    悄声回到卧室,江宝瓷已经上了床,大半个身子趴在玩偶上,手指熟练地操控屏幕,打着那个总是卡关的游戏。

    游戏开着背景音,她没回头,声线比平时冷、硬:“你去跟狗睡。”

    话落,床垫倏地凹陷,男人温热的胸膛贴住她一侧。

    江宝瓷抬睫,手机屏幕上“游戏失败”四个明晃晃的大字。

    贺京准呼吸轻轻的,把距离拉到几近于零。

    明亮耀眼的灯,她额前绒发像风平浪静的水面,小幅度地动了下,尚带怒火的瞳孔入驻他的脸颊。

    “江二宝。”贺京准用气声轻喃。

    江宝瓷蹙眉,想后退。

    贺京准深色的瞳仁忽然清浅,浅到装不下丁点情绪,就那么,直愣愣的,全盘倾泻。

    “我真的,怕鱼。”

    “”

    他眼睑不知何时染上红,表情与现在的年龄割裂,像是陷进了某段回忆,宛若一个惶苦无依的稚童。

    “怎么会有鱼这么可怕的东西。”

    江宝瓷怔住。

    游戏音乐还在继续,且越来越激烈。

    江宝瓷抿紧唇,短暂的心理挣扎,最终把手机一扔,手抱住他脑袋,压在自己单薄的肩。

    -

    第二天,天气预报有雪,清晨却是个艳朗的晴天。

    在润都吃过午饭,叶淑娥催促小夫妻赶紧回贺家。

    贺京准屁|股粘进沙发,一动不带动弹,完全没有回去的意思。

    想到正事,江宝瓷踢了他两脚,嫌他累赘:“要不我自己回,你笨手笨脚,一张嘴就得罪人,不如我自己干。”

    “”贺京准无言以对。

    这姑娘动不动就给她自己贴标签。

    还全赖他身上。

    出门时,江宝瓷拎了条围巾,听见身后贺京准在唤贺旺财跟上。

    她边戴围巾边回头:“带你儿子回啊?”

    贺京准已经完全放弃反驳,颇有些认命,懒得去纠正她嘴里的称呼了。

    “哎,它亲妈回了,”江宝瓷突然想起这事,“要不要还”

    一听话音,贺京准那口气骤然被顶了上来:“谁亲妈?你说不要就不要,有没有问过它的意见?”

    “”

    大年三十。

    就不能给她一个笑脸压祟吗。

    贺京准一字一顿:“从今天起,它叫江司令。”

    “干嘛啊,干嘛改名啊?”

    “跟你姓,”贺京准脸颊紧绷,“试图勾起你那点时有时无的母爱。”

    “”

    我去。

    她是贺旺财的姐。

    “我拒绝,”江宝瓷进了电梯,“我喜欢旺财这个名,我这个人运气特别差,连五块钱的彩票都没中过,你要把我发财的愿望给改了,那你跟这个世界都给我道个歉吧。”

    贺旺财摇着尾巴,脑袋仰高,来回观望。

    江宝瓷拍它脑门:“旺财旺财,你好好跟着姐姐,你跟姐姐过一天,你爹都会给抚养费的。”

    “”

    合着是准备这么发财。

    江宝瓷挠腾贺旺财,旺财追着她衣服咬,一人一狗打打闹闹的下了电梯。

    贺京准长眸漾出暖意,车钥匙勾在指尖,一晃一晃。

    到了车|库江宝瓷才发现不对劲,看着他那辆黑色杜卡迪:“你要开摩托车啊?”

    “嗯。”

    “我拒绝。”

    “”贺京准拎了两个头盔,“理由。”

    江宝瓷轻哼:“冷。”

    贺旺财甩了甩尾巴,像是在赞同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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