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瓷语调很平,没有波澜起伏,情绪也没甚变化:“老板,我们俩没有谁比谁更幸运,可是,有一点,我跟你是不同的。”

    贺京准极力隐忍,眼尾似被狠搓了一把,红通通的。

    “人人都渴求被爱,我在向内求,”江宝瓷说,“你在向外求。”

    这是她与贺京准的不同。

    她从不奢望别人来爱她。

    她看惯冷暖,知道人心易变,唯一能妥帖安放心灵的,只有她自己。

    她会认真对待自己。

    然而贺京准却期望她去爱他。

    她这样的人,心肠石头一般。

    也会将利益放在第一位。

    她与兰政,似乎并无区别。

    贺京准失声了。

    他努力发出声音,他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江宝瓷看着他眼睛越来越红,瞳色变深,潮湿缓缓灌了进去。

    “我不要你爱我,”他用气声,“我就想让你留下。”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留下就是勉强,与江宝瓷爱自己这件事相悖。

    -

    医院的两天过得浑噩,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提醒要多晒太阳,然后通知可以出院。

    沉闷的日子缓缓进入三月。

    江宝瓷终于找到时间去接江布侬放学。

    姐妹俩没开车,手拉手往润都走。

    “姐,你跟姐夫吵架了吗?”江布侬问,“姐夫最近都不爱说话。”

    江宝瓷:“他什么时候爱说话过?”

    “那不一样,”江布侬说,“之前你一说话他就笑,不管说什么他都得接两句,这阵子经常走神,昨晚哦,我路过客厅,他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吓人。”

    江宝瓷失笑:“工作太忙了吧。”

    江布侬摇头。

    不是这么回事。

    昨晚贺京准不仅盯着她,还莫名其妙说了句,你就不想跟你姐说点什么吗?

    当时江布侬感觉,该跟她姐说点什么的,是他吧?

    晋城渐渐有了春意,风轻软,空气也是香香的。

    “上周末,请你贝洛哥哥吃了顿饭,”江宝瓷随口道,“你贝洛哥哥还问起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想考航天大学的心愿呢,说等你考上,送个大礼给你。”

    “”江布侬脚步忽然顿了顿。

    江宝瓷停下,扭脸:“怎么了?饿了?”

    江布侬眼神闪躲,手不知不觉松开:“不饿。”

    “明天一模,”江宝瓷问,“别有压力,现在努力学习是为了以后有好的生活,但姐姐挺有钱,好的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江布侬:“啊、哦”

    江宝瓷蹙眉:“累了?那快回吧。”

    “姐,”江布侬突然拽住她,“有个事,我想问你。”

    “嗯你说。”

    “就”江布侬支吾其词,“如果我不考航天大学了”

    江宝瓷十分平静:“有其它心仪的学校了?”

    江布侬似乎想点头,然而动作顿了顿,又摇头。

    “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梦想,”江宝瓷耐心道,“你可以说出来,姐姐帮你参考,姐姐不懂的,会帮你找懂的人问一问。”

    江布侬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我的梦想自然还是航天大学,可是他在晋城。”

    “”江宝瓷没生气,没发火,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姐妹俩同时沉默。

    须臾,江宝瓷先移开视线,和缓地问:“他想考晋城的大学啊?”

    江布侬:“”

    “说起来,”江宝瓷说,“姐姐真应该见见他,帮你把把关。”

    “”

    场面定格。

    不知过了多久,江布侬主动牵住她手:“唉呀算了算了,填志愿还早,我再考虑考虑。”

    江宝瓷心直接沉了下去。

    江布侬居然没承认。

    说明对方不是学生。

    是社会人士?

    混混流氓?

    还是,什、么、大、骗、子!!

    江宝瓷自己从这个年纪过来,知道越逼迫越反骨的心态,她将焦躁掩下,牵着妹妹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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