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瓷脊椎一寒。

    江布侬:“不是他让我放弃我的理想,是我没告诉他我的理想,今天我已经明确的告诉他,我要报考航天大学,可是现在——”

    她下巴抬高,一脸傲骨:“我改主意了。”

    她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管教,就好像你养了我16年,我就该言听计从。”

    她说:“你把这些年养我的费用算一算,以后我会还你,你不用拿着这事到处去说。”

    江布侬摔门而去。

    江宝瓷黑白分明的眼珠一动不动,大脑似乎无法接收那些话的意思,迟迟不下指令,她迟迟不懂。

    这是她小心翼翼养大的妹妹。

    她以为她会被全世界背刺,只有这个妹妹不会。

    可她现在为了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江宝瓷思绪还没反应过来,喉咙里已经笑出声。

    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就好像。

    她苦熬了许多年。

    眼看要熬出头了。

    一个声音突然告诉她——

    这些都不算,重来。

    那种拼尽全力,只等临门一脚奔向新生,结果命运之手轻轻拂过,世界大洗牌。

    它让你摸到了希望,又转瞬抽走。

    她宁愿从未到达这一刻,宁愿刚起步。

    至少,不会这么绝望。

    她那口顶着的气,散了。

    再聚不起来。

    她那口气,没了。

    笑着笑着,笑声忽然变得扭曲,古怪的哽咽伴着难听的笑,江宝瓷无法控制自己,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断了线般往下砸。

    她连哭都很陌生。

    蝼蚁卑微,蜉蝣短命,她拼尽全部,也逃不过这无力的人生。

    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贺京准僵在那里,眼睛猩红。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胸膛缓缓贴住她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对不起,我只是想留下你。”

    然而他的隐瞒,相当于促成,相当于背叛。

    江布侬的那些狠话,每一个字,都有他的助力。

    他没有阻拦,他就是帮凶。

    -

    江宝瓷睡着了。

    贺京准指腹虚拂她红肿的眼睑,俯身在她额角吻了一下。

    他转身出门,下楼,去了次顶层。

    这事没敢惊扰叶淑娥,江布侬把自己关在房间。

    贺京准扣三下门。

    江布侬把门打开。

    “去跟你姐道歉。”他没什么表情。

    江布侬显然也哭了很久,还带着倔:“凭什么我道。”

    “凭她为你挡了你该承受的那一部分,”贺京准漆眸寒肃,“你又凭什么活的这么轻松自在,掉过头还反咬她一口?”

    江布侬呼吸渐急。

    贺京准首次对她发火,丝毫没留情面:“她不是你妈,她凭什么要养你,她就该把你扔到孤儿院,凭她的本事,她一个人能活的更好。”

    “我会还”

    “那你现在就还!”贺京准摁着火,“她养你的时候,有说过现在养不了,过几年再养吗?”

    “”

    “你还不上没关系,”贺京准说,“去跟霍铖要,他有钱,他会给你。”

    江布侬的脸猝不及防地涨红:“你什么意思?”

    贺京准打量她,冷笑:“你连这种话都受不住,你的自尊心、你昂贵的理想,都建立在你姐姐为你撑起的伞下,否则,你的脸,早就碎一地了!”

    江布侬鼻翼轻抽,干掉的眼泪再次翻涌而出。

    “当然,你嫌她自作多情,不想要她这把伞,”贺京准说,“请你轻拿轻放,不要恶毒的去撕碎。”

    “”江布侬强撑着,“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贺京准居高临下,眼神鄙夷:“江布侬,凭我对霍铖和霍家的了解,你这种自己做错事,还想拉别人下水的做法,在霍家撑不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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