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腿被夹伤了,陆枝青检查了一下。

    “没伤到骨头,妈,我想留下来养着,能行吗?”

    上头的政策,村民们只能养猪养鸡,严父是村支书,不能带头违反纪律,陆枝青虽然很想留下这只兔子,但如果真的不能留下,她就等兔子的伤养好了,再把兔子放回去。

    这个年代,大家都缺吃少穿,做梦都想多搞点钱,现在政策松动,不少人偷偷在家里养兔子,买兔种还得花钱呢!

    “你想养就养着吧,兔子也怪可怜的,肚子里揣着一窝崽,好歹等到把崽养大再说。”

    严母想着,这玩意儿放在家里不一定能养活,到时候再说吧。

    “妈,能把兔子交给我养吗?我回头编个笼子,把它放进去!”

    “你还会编笼子呢?”

    严母把兔子交给她。

    “行,你弄这只兔子吧,我去做饭。”

    陆枝青经常在附近的村子里收山货,对地形熟悉,拿着一把镰刀出门,去后山坡前砍了一捆竹子,回来开始编笼子。

    她不会太复杂的款式,简单弄了个能把兔子放进去的笼子,往笼子里丢了几片白菜叶子,去厨房帮忙盛饭。

    严父开会到很晚才回来,见家里多了一只兔子,没说什么。

    吃饭时,陆枝青把明天准备去上工的事儿说了,严父放下报纸,没说这件事,反而问起了她倒腾山货的事情。

    “什么时候开始干这件事情,谁给你介绍的,一个月大概能赚多少?”

    陆枝青没有隐瞒。

    “没人介绍,我两年前跟村里的人去县城买东西的时候,见街上的药铺在收连翘,我自己进山摘了一些,摘了一天也才卖两毛钱。

    连翘这种东西也不是天天能遇上,遇上了也不一定有时间去摘,我就在县城打听了一个中介,他收各种药材,也收山货,核桃木耳蘑菇什么的,我就给附近几个村子的乡亲们说,让他们手里有这些东西就卖给我,慢慢的就做起来了。”

    “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十块钱呢!”

    可惜她没存下钱,她赚的钱,一部分补贴给陆家了,一部分补贴给了周浩。

    严父表情严肃,让她觉得忐忑。

    “我是不是给家里惹麻烦了?”

    “老严,你别吓着孩子!”

    严父叹了口气。

    “你看我又没说什么,老百姓们想过好日子,这是人之常情,我只是觉得枝青挺有主见,去上工挣那两个工分太屈才。”

    “秋收都忙完了,眼下大队里没什么活,我的意思是,枝青先在家里歇着,等回头我瞅见哪里有合适的工作,帮枝青找个工作!”

    “那感情好!”

    严母松了口气。

    吃完饭,陆枝青动作麻利的把桌子上的碗筷一收,去厨房刷碗。

    严母跟严父说话。

    “你是不是找到合适的工作了?”

    严父盘算着。

    “八字还没一撇呢,回头再说吧!”

    陆枝青心想,按照严家的条件,大可以给严居安找个既有工作又体面的儿媳,不过她既然嫁进来了,也不能闲着,回头再去各个村子里联系一下,年前再贩卖点山货。

    ……

    严居安这一走,两个月没消息,等他忙完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陆枝青已经伺候兔子出了月子,一窝小兔子也长得有巴掌大小了!

    陆枝青去县城送了躺山货回来,严母正拿着刚从柜子里翻出来的花布。

    “枝青,赶明个儿,去换点棉花,用这块儿花布,给你做一件新棉衣!你身上这件都旧了!”

    陆枝青勤快讨人喜欢,严居安不在家,严母俨然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看待。

    “我当年就想要个闺女,谁知道生了居安以后,再也没怀上过,做了多少检查吃了多少药都没用,本以为这辈子没女儿缘了呢,老天把你送到我们家!”

    陆枝青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

    “妈,不用,我收山货得来回跑,扛东西方便,穿新衣服弄脏了磨破了,我心疼!这件旧衣裳就挺好的!”

    严母不理会她的推辞。

    “做一件过年穿!”

    娘俩正说话呢,宋老师火急火燎又来传话。

    “枝青,你娘家出事儿了,你快回去一趟吧!”

    “啥事儿啊这么着急?”

    从上次她回门跟陆蕊闹掰之后,两个月了,她没再回去过,也没有打听过陆家的事情。

    “这事儿不好说,你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严母听得着急。

    “枝青,你爸去乡里开会把车骑走了,我给你找了一件我做姑娘时的袄子,你先换上,我去借一辆车咱俩一块儿回去!”

    “婶子,不用麻烦,我带枝青回去就行!”

    宋老师虽然长相文弱,但是一脸正气,上次也是他来家里传信,而且他没说啥事儿,可见是不方便让别人知道。

    严母叮嘱陆枝青。

    “今天天不早了,你先回去,今天晚上不用急着回来,等明天,我跟你爸去清河村接你!”

    陆枝青应了一声。

    “等一下!”严母去柜子里翻出一包白糖,“把这个给亲家带回去,出嫁的闺女不能空着手回娘家,行了快走吧!”

    “妈,你回去吧!”

    天气冷,呼口气都会有白雾,陆枝青手里捧着那包白糖,冷风割在皮肤上,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婆家给她撑腰,说明认可她这个儿媳,也是告诉她娘家人,不准欺负她!

    天黑之前终于赶回了清河村,陆枝青谢过宋老师,自己走路回了陆家。

    陆家的大门掉了半扇,另外半扇歪斜地挂在门框上,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臭烘烘的,还有血。

    厨房的灯亮着,后妈王花端了一碗红糖鸡蛋茶出来,走近了,看见她脸上有两道血印子,往外渗着血。

    “家里遭贼了?”

    王花心情不好,闻言呸了一声。

    “你就不能盼着点好!”

    “那这是咋了?”她指着院子,“不是遭贼了就是被人抢了,报警了吗?”

    “报什么警,你这个死丫头,存心回来看笑话是不是?”

    陆枝青翻了个白眼,路上宋老师都跟她说了,是陆蕊不知道打听到哪里有卖羊羔的,去买了两只羊回来,说要在家里搞养殖,结果刚把羊羔买回来,就被别人发现了,村委来人搜了家,把两只羊羔没收。

    陆蕊气不过找他们理论,还说明年春天政策就改了,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能搞养殖,还说她买羊羔花了钱,凭什么说没收就没收……

    村委会的人只当她发神经,照章办事闯进陆家,结果她一个激动,见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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