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曹皇后
“连着几日监视下来,终于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在外城的一间小宅里,儿子查过,那间宅子落在一个叫郭老三的名下。”
“这与翊阳有什么关系?”
“郭老三有一个女儿,在长公主府里当差,现在的名字叫春菱。”
“是她?”
梁就帝低声轻语,寻常奴仆的名字,他不会记在心里,但春菱是翊阳身边的大宫女,时常跟着后者出入皇宫,所以他是记得的。
“正是。”赵惟点头道:“正是因为查到了郭老三,儿子才怀疑这件事与姑姑有关。正好儿子府里的管家何有福有一个堂弟,与那徐忠是老乡,就让他去探了探口风,徐忠那厮口风极紧,一问三不知,但他不知,恰恰是这一点,引起来儿子的怀疑。”
“为何?”
“徐忠是长公主府的管家,又跟在驸……徐晋之身边那么多年,绝不可能是一个愚钝无知之人,除非……是他有心装出来的。”
屋中沉香袅袅,轻薄的白烟不断从香炉中溢出,又不断没入空气之中……
“你说曾去试探过翊阳?”
“是。”
“她都说了些什么?”
赵惟苦笑道:“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是让儿子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临别之时,还说给儿子备了一份礼;直至别院的管家来禀,儿子才知道姑姑这份礼是什么。”
说罢,他看了一眼面容沉寂如古井的梁帝,欲言又止。
梁帝留意到他这副神色,眉头一拧,道:“有什么话便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是。”赵惟咬一咬牙,鼓起勇气道:“儿子问起童谣的意思时,姑姑说了一句话,她说……父皇当年登基,德行有亏。”
“放肆!”梁帝勃然变色,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这会儿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赵惟慌忙伏身。
一旁的王安也深深垂下了头,谁也不敢面对暴怒中的梁帝。
偌大的殿内,只能听到梁帝粗重的呼息声……
时间在忐忑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呼息声渐渐轻了下去,直至不复耳闻。
王安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高丽纸糊的殿门外闪现一道人影,紧接着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隔着门递了进来,“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替你说情的人来了。”梁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惟,后者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梁帝收回目光,扬声道:“传。”
“是。”应声刚落,便又看到一道人影出现在窗纸上,这道人影发髻高耸,两边流苏垂落,只看影子,便知是一位女子。
果不其然,随着殿门打开,一位姿容端庄,风韵极佳的女子出现在殿内,正是当今的中宫之主曹皇后。
她已经年过四十,却风华依旧,岁月并没有磨灭她的美貌,反而雕琢出一种成熟女子独有的韵味。
相比妩媚柔美的郑淑妃,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多了几分贵重。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皇后走到殿中央,朝着重新落坐的梁帝屈膝行礼,多年的后宫生涯,让她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梁帝摆摆手,“皇后免礼,赐坐。”
“谢陛下。”曹皇后谢过恩,就着王安端上来的绣墩坐下。
“皇后此行,是为荣王而来吧?”
曹皇后笑吟吟地应声,“真是什么都瞒不住陛下。”
她看了一眼跪地不起的赵惟,道:“臣妾身边的宫人一早来禀,说是荣王进宫之后就一直长跪在养心殿前;臣妾担心惹了什么事,让陛下不高兴,所以过来看看。”
赵惟一入宫,就悄悄派了一名可信的太监传信给曹皇后,请她来此。
梁帝冷哼一声,“皇后倒是护得牢。”
“惟儿虽非臣妾亲生,却是臣妾一手一脚养出来的,臣妾不护着他,谁来护着。”曹皇后并没有在意梁帝的冷脸,笑吟吟的说着,能够在众多后宫女子之中脱颖而出,母仪天下;一方面固然与出身有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智慧。
即使这些年郑淑妃母凭子贵,在宫中横行无忌,连曹皇后也压不住她,可到底也没能怂恿梁帝废后,她依旧只是一个妃子。
往好听了说,是淑妃;往不好听了说,就是妾室。
这是郑淑妃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想起,都恨得牙痒痒,偏又无可奈何。
曹皇后柔声问道:“陛下,惟儿到底犯了什么错?”
梁帝轻哼一声,袍袖一甩,指着赵惟道:“你自己说与你母后听。”
赵惟应了一声,一五一十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曹皇后蛾眉微蹙,步摇在耳畔微微晃动。
半晌,她轻叹一声,不悦地道:“身为皇子,竟然知法犯法,实在糊涂。”
“儿子知罪。”赵惟低头认罪,也不辩解。
曹皇后摇摇头,朝沉眸不语的梁帝欠一欠声,道:“陛下,惟儿一时糊涂,铸下大错,但究其根由,是想替陛下分忧;于理该惩,于情该恕,臣妾斗胆,请陛下给惟儿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皇后且说说,怎么个将功赎罪法?”梁帝挑眉。
他满以为皇后会直接替赵惟求情,不曾想竟是这么一个说法,顿时被勾起了几分兴趣。
曹皇后垂眸,长睫在她圆润白皙的脸庞上投下两道小巧精致的阴影。
“查出利用童谣,抵毁陛下的幕后黑手。”
“此事自有顺天府去查。”梁帝摆手道。“若顺天府有这个能力,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刘府尹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曹皇后拿起绢子按一按鼻翼上的脂粉,轻声道:“就说江行远与辛夷那件事吧,堂堂三品府尹,被胡一卦与翊阳耍得团团转;指望他破案,陛下太过乐观了。”
梁帝脸一黑,但没有说话。
“就惟儿目前查到的线索来看,童谣一案,最可疑的就是翊阳了,她……唉。”
后面的话,泯灭在一声幽幽的叹息中。
梁帝面色越发难看,殿内的气氛凝滞如浓胶,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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