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贾环毫不留情地敲打了王熙凤一番后,王熙凤虽最终妥协,吩咐来旺停了放印子钱之事,可她绝非善罢甘休之辈。
一得空闲,便往梨香院跑,且每次总要寻些由头挑剔一番。
这日,贾环下学归来,见王熙凤又在自家白吃白喝,不禁气笑。
“凤嫂子,你日日往我这儿跑,实在不像话。莫要被底下人传出不好的闲话。”
王熙凤柳眉一竖,“你这小猴儿,倒说起我来了。我来你这梨香院,那是看得起你。怎的,还怕别人说闲话?”
贾环冷笑一声,“凤嫂子,你也知晓如今大姐姐封了贵妃,咱们贾府正处风口浪尖。你这般行事,若被有心人利用,可就不妙了。”
王熙凤微微一怔,随即嘴硬道:“我怕什么?我在这府里管家多年,还惧那些闲话?”
贾环摇了摇头,“凤嫂子,你可莫小瞧了闲话的威力。俗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若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还是收敛些好。”
王熙凤不屑地嗤笑一声,“今儿来找你有大事,省亲之事有眉目了。听说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动工,修盖省亲别院,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看地方去了,想来咱们家也是稳的。”
贾环欣喜地点点头,终于要盖大观园了,如今他自觉混得比贾宝玉好多了,却不知里面可有自己的位置。
王熙凤揶揄道:“环三爷是个有能耐的,这修盖省亲别院处处需银子,不知环三爷能否帮衬个几万两?”
王熙凤阴阳怪气起来着实厉害,贾环却也不生气,喊香菱过来为自己捏肩,笑呵呵地道:“搞钱那还不简单,若让我管家,一月内凑出个十几二十万两不在话下。”
王熙凤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那副精明模样。
“哟,环三爷口气不小啊,你若真有这本事,那不如提点我几句,到时候我把平儿赏给你做房里人。”
边上正给王熙凤捏肩的平儿听了,啐道:“奶奶尽拿我打趣,三爷还小呢,哪里就说到这些了。
再说了,三爷有大本事,也不是为着要奶奶赏人。
奶奶可莫拿我当物件儿似的随意许人。”
平儿红着脸,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又继续给王熙凤捏肩。
“奶奶也别光听三爷说大话,且看三爷到底有何法子能凑出那么些银子来才是正经。
若三爷真有那能耐,奶奶也该高看三爷几分,莫总这般挑刺儿。”
王熙凤听了平儿的话,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贾环道:
“哼,那我就等着看环三爷的本事。若你真能在一月内凑出十几二十万两银子,我便服了你。
可若你只是说大话,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贾环笑呵呵地道:“我有上中下三策,凤嫂子且听好了。”
贾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上策,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总有几个趴在身上吸血之人,吃得满嘴流油。
凤嫂子竟可带着人去把那赖家抄了,我可打听过了,那赖家这些年仗着贾府的势,暗地里不知攒下多少家私。
他们表面上对贾府恭恭敬敬,可背地里却没少捞好处。
如今咱们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抄了赖家,既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能解省亲别院修建的燃眉之急。”
王熙凤听了贾环的话,心中一动,但又有些犹豫:“这赖家与咱们府里也有些交情,贸然抄了他们家,怕是会落人口实。”
贾环冷笑一声,“凤嫂子莫不是心软了?如今大姐姐封了贵妃,咱们贾府可不能有丝毫闪失。
那赖家若识趣,主动献上银子也就罢了,若不识趣,咱们也不必客气。
再说了,咱们可以找个由头,就说赖家犯了什么错,名正言顺地抄了他们家。”
王熙凤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老太太那边不会同意的,你且说说中策?”
贾环一脸鄙视道:“凤嫂子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女英雄,没想到是我高看了你,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
王熙凤面色有些不好看,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高耸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甚是惹眼。
贾环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看了看身后的香菱,确实比不过人家。
干咳一声,继续道:“中策的话,那就更简单了,这里没有外人,我就放开说了。
宝姐姐和宝二哥那金玉良缘之事都在府里传开了,他俩又天天腻歪在一起,索性把事定了。
这薛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商,家底厚实得很。
借着定亲这事,让薛家多出些银子赞助省亲别院的修建,他们也不好拒绝。
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为贾府出份力也是应该的。
而且,这也能让薛家在贾府更站稳脚跟,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王熙凤也觉得这事可行,但是贾母不发话,她哪敢先提这事,只得悻悻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道:“那下策呢?”
贾环兴致缺缺地躺在摇椅上道:“下策就是开源节流呗,把府里多余的下人都卖了,再把空闲的院子租出去。
京城房贵,咱们荣国府这么好的地段,还怕没人租?
几百个房间租出去,一年至少能挣个几万两,咱们躺着收租都能过一辈子了。”
“呸~说的什么混账话,咱们这样的人家,岂是那等靠租屋卖仆来过日子的?
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你还是少说这些不着调的蠢话。”
王熙凤白白在这浪费了半天时间,一甩帕子,扭着腰肢离开了,嘴里还不忘叮嘱:“平儿,老三这儿的茶不错,你给我把那茶叶包上些带回去。
哼,这小猴儿没个正经主意,倒有几样好东西。”
平儿有些尴尬地看向贾环,见这小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王熙凤摇曳生姿的背影上,赶紧红着脸张开双臂堵住了贾环的视线,嗔道:“三爷还请自重!”
贾环老脸一红,打了个哈哈,朝香菱吩咐道:“去拿盒新的茶叶来给平儿姐姐。”
待香菱离开,当下只有两人,平儿俯身在贾环耳边,认真道:“奶奶是三爷的嫂子,三爷以后还需注意些分寸才是。”
不过是出于男人的本能,贾环一时看得有些失神,此刻被平儿这么一说,心中又羞又恼。
头脑一热,抱住平儿的脑袋,噙住了那还要说话的朱唇。
平儿一时呆住了,这让贾环有了可趁之机,轻轻撬开那柔软之地。
半晌,贾环松开了平儿,心中颇有些心虚,呐呐道:“常言君子发乎情而止于礼,如今看来,我往后是做不得君子了。”
平儿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轻轻拧了拧贾环的耳朵,娇嗔道:“你若日后再这般孟浪,我可就不理你了。”
贾环赶忙一脸讨好地说道:“别呀,那可真是比杀了我还难受呢。”
平儿无奈地轻点贾环额头,而后用手帕仔细为贾环擦去嘴上的胭脂,接着将手帕塞进贾环怀中。
不等香菱回来,拿了桌上半罐茶叶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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