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道自林黛玉闻得她与贾环的亲事后,心中虽赧,然与贾环之往来却愈加密切。

    是日,二人依旧于书房相聚。

    黛玉在贾环怀中方才温存片刻,忽启朱唇道:“你不是说得了一本好书?快些取来给我瞧瞧。”

    贾环恋恋不舍地松开佳人,往书房而去,俄顷,取来一部《射雕英雄传》,含笑道:

    “此书阅读之序与平素所阅不同,需自前往后、由左至右,你可习惯?若觉不适,我着人抄录再来与你。”

    黛玉微微摇头,轻声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且试这新序。”

    言罢,翻开书册,目光落于那陌生排版之上。

    初时,黛玉确有几分不适,然随着文字渐次展开,书中郭靖的憨直、黄蓉的聪慧,江湖的波澜壮阔、侠骨柔情,皆令她沉浸其中,忘却时光的流转。

    贾环闲来无事,悄然躺下,将头枕于黛玉那纤细玉腿之上。

    黛玉微微一惊,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却未将其推开。

    贾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静静凝视黛玉专注读书的模样。

    黛玉之美,实胜书中所描,颜值竟抗住了贾环所在的“死亡视角”。

    《射雕英雄传》乃近百万字的白话文小说,黛玉既要适应新序,即便可一目十行,大半日下来,亦不过观了数十页而已。

    待黛玉合上书卷,瞧见腿上已然睡熟的贾环,不禁哑然失笑。

    自己看得入迷,倒是冷落了贾环。

    贾环安静而眠,平日里那带几分狡黠的面庞,此时格外柔和。

    其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呼吸均匀平稳,嘴角似有一抹若有若无之笑意,仿若正在做着甜梦。

    一头黑发略显凌乱地散落在额前,更添几分随性。

    一手轻轻搭于身侧,另一手微微蜷曲,仿佛睡梦中亦欲抓住珍贵之物。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为其披上一层淡淡金色光辉,使得他整个人恰似一幅静谧画卷,令人心生爱怜。

    黛玉忍不住红着脸,悄悄低头在贾环唇上轻点一下,正欲离去之时,早被一双手紧紧抱住。

    唇瓣亦被贾环起身噙住,黛玉瞪大双眸,满脸羞红,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贾环得寸进尺,加深此吻,黛玉亦渐适应,笨拙地回应着。

    一吻罢了,两人感情又升温几分。

    瞧着贾环那目光灼灼的眼神,黛玉恐生事端,连忙拉着紫鹃离去。

    贾环手持望远镜,在观景台上呆呆望着,直至黛玉身影消失方罢。

    “三爷,人都走得没了影儿,您还瞧呢。”

    香菱从背后轻拍贾环一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贾环放下望远镜,乐呵呵地道:“你个憨丫头懂什么,这叫爱情。”

    香菱拉着贾环坐下,一边沏茶一边笑道:“我怎就不懂了,诗里都说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三爷明儿就能和林姑娘相见,又何必这般。”

    贾环示意香菱为他捏捏脖子,他怕压疼了林黛玉的腿,虽枕在她腿上,然整日抬着脖子,此时确有几分酸痛。

    香菱手法极佳,贾环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

    “香菱啊,你不懂的,我此刻的心情,那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香菱听得咯咯直笑,三爷太矫情了,这话她没法接。

    且说赵姨娘这边,辞别贾环回到自己院子。

    未几,来荣国府给贾母请安的马道婆登门而至。

    赵姨娘命丫头小鹊儿倒了茶与她吃,自己则坐到炕上去给贾环粘鞋。

    马道婆见她将丝绸如不要钱般用在粘鞋之上,直看得眼热,言道:“我正愁无鞋面子,赵奶奶若有多余的,不如赏我些,不拘什么颜色。”

    赵姨娘如今常得贾环与探春的孝敬,人也变得大方许多,随手抓了一把零碎缎子递给她,嘴角上扬道:“你若不嫌,就拿了去。”

    马道婆喜笑颜开,忙不迭地将那一把零碎缎子拢在怀里,口中不住说道:“不嫌不嫌,这可都是好东西呢。赵奶奶真是大方,三爷和三姑娘孝顺,您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滋润。”

    赵姨娘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那是自然,我这两个孩子如今都有出息,我也跟着享些福。”

    言罢,又低头继续粘鞋,手中动作娴熟而细致。

    马道婆眼珠一转,凑上前去,笑呵呵地道:“赵奶奶,您许久不曾在药王跟前上供了,要不要我替你供上一些,也好为环哥儿在药王爷跟前求个平安顺遂。

    环哥儿如今越发出息,日后前程更是不可限量,有药王庇佑,定能万事无忧。”

    赵姨娘手中动作稍缓,抬眼看向马道婆,心中略有动摇,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哼道:

    “环儿三天两头就找我讨银子,我哪有余钱给那劳什子的药王爷、汤王爷上贡。”

    马道婆一听,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正巧碰上周瑞家的,被请到屋中叙话。

    周瑞家的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马道婆,你乃宝玉的干娘,莫要看环哥儿得了意,便天天往赵姨娘屋里钻,你要明白,宝玉才是正经主子。”

    马道婆会意,正对赵姨娘方才冲撞药王有些不满,鼻子里一笑,半晌说道:“环哥儿蹦跶不了多久,不是我说句造孽的话,你们没本事也难怪。明着不敢怎样,暗里也就该算计了,还等到这时候?”

    周瑞家的听这话里有道理,心中暗暗欢喜,便问道:“如何暗里算计?我虽有此心,却无这般能干之人。你若教我这法子,太太少不了你的好处。”

    马道婆听闻此言,打拢一处,压低声音道:“我有的是灵验法子,只要给药王爷的孝敬到位,把他两个绝了也不在话下,如此太太也能落个清净。”

    周瑞家的面露狂喜:“果真?”

    马道婆神秘地点点头,“自然是果真,不过得先些香烛供奉使费。”

    周瑞家的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她。

    “此事若能成,一千两少不了你的,下剩的,我写个欠银子的文契给你,你要什么保人也有,到那时我照数给你。”

    马道婆大喜,拿了周瑞家的欠契后,又在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十几个纸铰的青脸红发鬼来,并两个纸人递与周瑞家的,细细耳语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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