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随宝琴出了小楼,穿廊过户,行至一偏门,眼前乍现的湖光水色,令他不禁“呀”了一声。
但见那湖面宛如一匹硕大的银绫,微风拂过,涟漪层叠,恰似绫罗轻舞。
日光倾洒,湖面便似碎金乱蹦,耀人眼目。
宝琴携着贾环走向回廊,曼声道:“这地儿原先是前朝一位王爷旧苑所在。
这湖是昔日精心引泉开凿而成,名为镜湖,曾是王府盛景之冠。
王爷昔日于此雅集宾朋,或吟诗,或作画,好不快活。”
贾环闻言,揽住宝琴腰肢,笑在她樱唇上一点,戏道:
“怪道你不舍京城,原是在此处有了这般妙境。
这拍卖会的差事竟有这等好处,连院子都有了。”
宝琴嗔怪地睨他一眼,引他往回廊尽处小院行去,说道:
“此地先被大同一高官所占,后因投毒之案,被王爷斩了。
王爷便将此地一分为二,前院设为拍卖之所,后院权作休憩赏玩、暂居歇脚之处,供往来贵胄与管事之人用。
这镜湖与这诸多小院,也成了这方天地独有的妙处。
我因办事尚算得力,王爷恩准我住在此院,倒也安闲自在。”
说话间,已至小院门前。
那院门乃是古旧檀木打造,木纹斑驳,透着幽古之意。
门上铜锁精巧,宝琴从袖中取出一把玲珑小钥,轻启锁簧,“吱呀”一声,门缓缓而开。
院内翠竹森森,竹叶在风中瑟瑟,仿若低语相迎。
石径蜿蜒,通向正房。
正房窗棂雕着梅兰竹菊之样,窗纸受了日头,晕出一片柔光。
一侧有厢房数间,作书房、茶室与储物之用。
宝琴引贾环入正房,屋内布置清雅。
一雕花暖炕在侧,炕桌上茶具与书卷并陈。
墙上悬一幅宝琴手绘山水,为这室内添了几分灵韵。
宝琴回身,温柔地为贾环解衣,软语道:“环哥哥,在此处,你我可畅叙幽情,再无旁人搅扰。”
贾环将她拥入怀中,目光调笑道:“我就知,你打发晴雯她们走,定是不怀好意。”
宝琴轻捶其胸,赧然道:“环哥哥就会拿我打趣,我不过想与你独处片时,说些知心话儿罢了。
你看这院里清幽,正宜你我谈心,莫要再冤我了。”
言罢,拉贾环在炕边坐下,亲执茶壶,斟了一盏香茗:“这是新得的茶,哥哥尝尝,可还入得口。”
贾环略饮一口,却猛地抱起宝琴往榻上走去,笑道:“此刻哪有心思吃茶,若不速些,晴雯那丫头寻来,又要聒噪。”
宝琴面若流霞,羞道:“环哥哥,你忒性急,就不能先与我好好叙话。”
贾环但笑不停,将她轻放榻上,附耳道:“与妹妹一处,我这心便难宁,只盼长伴不离。”
宝琴颈间受他气息所拂,微微战栗,轻推他道:“环哥哥,莫要轻狂,你我时光尽有。”
然贾环情思难遏,更紧拥她入怀。
宝琴初时羞怯,渐亦为其情所感,不再推却。
此时,窗外竹叶摇曳,似为这对鸳鸯私语相和,屋内旖旎愈盛。
待得云收雨住,宝琴靠在贾环怀中,指尖在他胸前划圈,忽闻三下钟鸣,“呀”地一声,忙起身整衣。
贾环慵懒伸腰,见宝琴惶急,笑道:“急甚,这拍卖会没了你我,难道便开不得了?”
话虽如此,亦起身着衣。
宝琴白他一眼:“你自是不惧,我却要去掌大局,若误了时辰,王爷怪罪,如何是好?”
说罢,手上加劲,匆匆梳了头,插一支玉簪。
二人收拾停当,携手出院。
沿回廊疾走,至偏门,恰遇忠顺亲王携一西域美人路过。
忠顺亲王鼻中冷哼:“贾环,拍卖会都要开始了,你还缠着我这拍卖会的管事,若误了营生,年底定要扣你分红。”
贾环向他比出一个中指:“回去我便告诉公主,你把她给你的信看也不看就烧了。”
忠顺亲王顿觉背后生凉,让宝琴与西域女子先行,自个儿落后,指着贾环急道:“怎的,公主给你的信你没烧?”
贾环抱臂正色道:“我念公主为挚友,怎可烧她信件?”
忠顺亲王气得切齿,却又无奈:“罢了,说正事。此番回去,公主要逼咱一道南征,如何是好?”
贾环闻此,亦收起笑容。
那柳如烟之名,一听便知是个棘手人物。
念及自己即将成婚,婚后自当度蜜月,哪有心思征战沙场。
沉思良久,贾环开口道:“我手下有个叫薛蝌的,从南洋携回一批高产量农作物种子与先进火器图纸。
南安郡王便是败于火炮之下,我们当师夷长技以制夷,待火炮研究透彻,再图报仇雪恨。”
“师夷长技以制夷……”
忠顺亲王喃喃重复,微微点头:“此计尚可。只是研究火炮之事,需寻可靠之人,还得提防朝廷那帮老顽固知晓,从中作梗。”
贾环心念一转,笑道:“举贤不避亲,我以为家父颇宜工部尚书之位,王爷可否在陛下面前为其美言几句?”
忠顺亲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满脸鄙夷地看向贾环。
贾政之才,他心中有数,若真有能耐,又怎会在工部虚度数十载。
然顾及与贾环的交情,又不便驳他颜面,只得咬牙道:“工部尚书休要再提,文官升迁非比武官,其间门道繁杂。
不过,看在你我情分,五万两,工部侍郎之位便是你爹的了。”
贾环无奈地望着他:“你身为王爷,怎地张口闭口皆是银子?”
忠顺亲王耸肩:“买不买随你,只我提醒你,如今工部侍郎年底致仕,多少人盯着,过几日便不是这价了。”
贾环叹口气,无奈举手:“从分红里扣。”
“成交!”
忠顺亲王欣然与他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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