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如今改建,原本贫穷的地方盖起了许多纺织厂、工业作坊。
冠军侯规定了军中各人必须保持整洁卫生,让他得以常常带着部下去河边浣洗,因而结识了一位在河边浆洗布料的姑娘。
那姑娘生得眉清目秀,手脚勤快,虽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其灵动之姿。
吴贵与她交谈数次,心中便渐渐生了情愫。
此次回去,他也想托叔父来帮他操办这桩亲事。
他的叔父年纪大了,虽说身子骨还硬朗,只是脑子已经不太灵光了。
原先村里的人都唤他老吴头,可是最近不知怎的,他叔父非要让别人喊他老吞头,还闹着要去官府改名字,为此闹出了不少笑话。
吴贵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薛蟠细细说了一遍。
薛蟠听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思量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拍手比划着说道:
“吴、吞,不就是把姓倒过来罢了,这有何难?
你叔父这老糊涂,怕是要把脑袋里的事儿也颠倒着来喽!
哈哈!不过你这小子,平日里瞧着闷不吭声,竟也有了这等儿女情长的心思。
罢了罢了,这假我准了!你且回去好好料理你那些事儿,把你那爹娘的坟修得气派些,也算是你这做儿子的一片孝心。
至于那姑娘的事儿,你可得抓紧了,别到时候被别人抢了去,让你这傻小子干瞪眼!”
薛蟠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吴贵跟前,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去,这几日营里的事儿我会帮你兜着。
不过你也知道,如今这营里虽说看着还算安稳,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个风吹草动。
你早去早回,别在外面闲逛太久,误了归期。
要是侯爷有什么吩咐下来,我可保不准能给你全瞒着。”
薛蟠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茶盏,揭开盖子,轻轻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叶,抿了一口茶。
“还有啊,你回去看看北城那些个新建的玩意儿,什么纺织厂、工业作坊的,也给我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道。
咱们在这营里拼死拼活的,虽说有军饷可拿,但谁会嫌银子多呢?
你要是能寻着个好法子,回来也跟我说道说道,咱们兄弟一起发发财,岂不是美事一桩?”
薛蟠放下茶盏,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你这次回去,若是见着了什么新鲜有趣的物件儿,也别忘了给我带些回来。
哪怕是块好看的石头,只要是你觉得稀罕的,就给我捎着。
我在这营里整日对着这些个大老粗,眼睛都快没地儿放了。
你这次回去,可得让我这眼睛也跟着过过新鲜瘾!”
吴贵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对薛蟠的通情达理感激不已:“多谢薛尉成全,小的一定尽快回来,绝不敢误了事儿。
若真能寻着什么赚钱的法子,定第一个告知薛尉。
至于新鲜物件儿,小的也会留意着,给薛尉带些回来解闷儿。”
薛蟠摆了摆手,笑道:“去吧去吧,别在这儿婆婆妈妈的了。
记得把自己拾掇利落了再去见那姑娘,别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把人家给吓跑了!”
吴贵红着脸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薛蟠望着吴贵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酸溜溜地哼唧道:
“哟呵,你这小子行啊!平日里瞧着闷葫芦似的,没成想悄没声儿地就勾搭上个俏姑娘。
再瞧瞧我自个儿,这姻缘就跟那没头的苍蝇似的,瞎撞也撞不着个准地儿。
我那老娘啊,天天在我耳边跟个念经似的,嘟囔着让我成家立业。
可这媳妇哪能是说找就找的?
前儿个,她老人家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给我扒拉出一门亲,说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性情也是温顺得跟只小绵羊似的。
可一听那家人的规矩,好家伙,比那军营里的军规还严!
这要是真把她娶进门,我还不得被管得死死的,连喘口气都得看人家脸色,咱可受不了那憋屈劲儿。”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屋里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转圈,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眉头拧成了个大麻花。
“要不我也学学薛蝌去娶个洋女人回家?”
薛蟠猛地停下脚步,眼睛亮了一下,似乎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颇为得意。
“听说那洋女人高鼻梁、蓝眼睛,长得跟画儿似的。
而且听说她们那性子直爽得很,没咱们这儿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规矩。
没准儿啊,娶个洋女人还能落个清净自在。”
但转瞬,他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下脑袋,继续在屋里踱步,嘴里嘟囔着:
“我娘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还是算了吧。
回头让宝钗帮我在那拍卖所寻寻,听说里边的管事都是清一色的大家闺秀,说不定能遇上个体贴温柔又合我心意的。
唉,我这命啊,怎么在这姻缘路上就这么坎坷呢!
想想我那些旧时的荒唐事儿,如今倒好,想收收心找个伴儿,都这么难。”
薛蟠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拿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嘴灌了一口。
“那吴贵虽说在军中混得不算顶尖,但好在有个盼头,有个念想。
我呢?这一天天的,除了练兵就是想着怎么讨好侯爷,也没个贴心人在身边说说话。”
他顿了顿,用手挠挠头,眼睛转了几圈:
“宝钗也年岁不小了,又每日往侯爷府上跑,也不知两人到哪一步了?
虽说正妻轮不到宝钗,但做个侯爷的侧室,那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侯爷比我还小几岁,以后封王迟早的事儿,到时候宝钗就是侧妃了。
要是侯爷再往上一步,那宝钗就是……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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