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能够把张文定灌醉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所以,他并未喝醉。
第二天一早,张文定便开始跑农业厅了。
燃翼是个穷县,要想搞好经济,无非有两条路可以走,工业和农业。
工业最重要的就是招商引资,可“大招商,大发展”的口号喊了几年,效果却基本上看不出来。
为此,县里也费了很大劲,拿出很大的优惠政策支持招商,可就是因为燃翼没有自己的特色和优势,客商往往跟燃翼擦肩而过。即便有过来考察的,也因为基础建设跟不上,选择了其他地方去投资。
张文定在随江的时候就干过招商工作,自然明白建设基础设施和必要性,但他更知道建议基础设施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所以,招商引资这条路至今也没走出个花来,几届县委班子都做不到的事,他张文定一个县长就算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达到特别好的效果。
当然了,如果存在自然资源,经济发展起来也要容易的多。
但是,燃翼的矿产资源非常贫乏,煤炭和石油资源那是一点都没有,虽然山比较多,可稀有矿产也并不丰富,根本就没有可开采的可能性。
即便多少有点铁矿,也因为储量达不到要求,没有人会冒这个险,投资来开采——采出来的收益能不能达到开采成本的一半都很难说。
当然了,偷采这种事情,不说也罢。
既然这工业这条路目前走不通,那么只有在农业上下功夫。
在工业没有发展起来之前,农业这个基本盘,是坚决不能丢的。不仅不能丢,还要好好地把这个基本盘摆弄好。
农业,才是燃翼的根本。
当初孟紫萱来燃翼投资,就是看中了燃翼的农业还有点可开发的余地。
张文定非常清楚,在燃翼,虽然农业可以开发,但这并不代表着燃翼的农业就多么先进,很多问题还是普遍存在的。
第一个,就是农村经济结构不尽合理。农区畜牧业、林果业、特色产业在大农业和人均收入中所占的比重过低;南部山区农业基础设施薄弱,生产方式落后,尤其是传统农业仍然占主导地位。
第二呢,则是农民的传统农业的生产观念和生产模式根深蒂固,习惯于小而全、多而杂和粗放的农业生产方式。农业规模化、产业化、标准化、机械化水平较低。
第三一个,就是农业科技支撑能力薄弱,农业科技人员数量少,服务机制僵化,科技服务水平不高,良种程度、单产水平还明显低于周边县市,科技成果推广转化困难;农民科技文化素质较低,农村缺乏能够支撑现代农业发展的较高素质的劳动者。
第四,农业产业化经营水平不高,龙头企业数量少、规模不大,产业链条短,农产品附加值不高,有些产业还没有龙头企业带动。
第五,以水利为主的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和管养滞后,农业抗风险机制不健全,致使农业抗御自然和市场双重风险的能力较差,农业生产盲目性、短期性、脆弱性还没有得到根本转变。
这些问题,张文定曾经重点研究过,解决的方案虽然有,但却都离不开一个字——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当了一县之长,张文定才知道县财政有多么紧张。
县财政欠了一屁股债,这说起来很正常——全市甚至全省,没几个县财政是充足的,不管是贷款,还是集资,还是各部门先行垫付,欠账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是,在燃翼,欠着钱还要搞基础设施建设,还要在农业上做文章,那这就有难度了。
所以,张文定来省里,跑农业厅就是必然了。
张文定在省农业厅呆了一个上午,虽然农业厅的领导对张文定也是照顾有加,答应在一些方面给与最大的支持,但这些支持的实际效果嘛……杯水车薪吧。
基础设施上不去,就算是上头给再大的支持,那也用不上,甚至是没用。
所以,下午张文定便又跑了一趟农科院和省农业大学。
解决农业问题,光从农业厅要项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在技术上下功夫才是硬道理。对于下面区县来的领导,省农科院还是很喜欢的,满口答应可以安排几个专家去县里送技术,送科技——不是免费的。
是的,不管是农科院还是林科院,下区县都是要收专家费咨询费等等的。
张文定盘算了一下,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然而这个开支,却还必须要支出。
至于省农业大学嘛,有老师和学生下乡进行三支一扶,虽然花费不大,可毕竟还是需要往外掏一部分的。
这一下午跑下来,张文定感觉心都疼了——干什么都要钱呐!
然而再心疼,该花的钱还是必须要花。
在农业上下功夫是燃翼的唯一出路,可不管是走那条路去发展农业,前期的投资肯定是避免不了。如何在没有钱的情况下把这些事情都解决掉,成了摆在张文定眼前的一个大难题。
这个难题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是马上就能解决的,而且也并非是张文定跑几趟农业厅就会有效果的。
引来了一个孟紫萱,张文定并不为之骄傲。
他要的是把全县的农业搞活,让全县老百姓在农业上有事情做,有经济收入,从而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单单靠一个孟紫萱是达不到的。但目前的困难摆在张文定眼前,而他一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成了他上任来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一个瓶颈。
想了想,张文定觉得,这事还是文火慢炖,操之过急搞不好要起反作用的。
当晚,张文定决定去武贤齐家里去一趟。
虽说过年去他家走过亲戚,但在私人关系和工作关系上,张文定还是比较注重后者。
自己被提拔为一县之长,张文定明白,这不是自己有多厉害,肯定是武贤齐的因素占了大头。
要不然的话,全市那么多副处正处,这种好事怎么可能偏偏落到他张文定头上?
这一次去之前,张文定是提前给武贤齐打了个电话的。
武贤齐正好在省里,没去京城开会,所以张文定运气好,晚上能够见到。
“哥。”张文定一进门,便叫了一声。他现在已经可以很轻松的和武玲一样用这样的称呼了。
“嗯,哪天来的?”武贤齐点了点头,示意他坐。
“昨天过来的,去交通厅办了点事。”说着,张文定坐下了,虽然不是很紧张,可也没有太过自在。
茶几上有一套茶具,武贤齐亲自动手,给往张文定倒了杯茶。
张文定这就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了。他端起茶杯,也不管烫不烫,小喝了一口,然后才问: “嫂子没在家?”
“哦,没在家。”武贤齐回答得很简单。
张文定不知道曾丽有什么事去了,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在白漳,但武贤齐不说,他也不可能再去问得多详细。
早知道的话,来之前应该先给曾丽打个电话就好了。
“去交通厅干什么?”武贤齐看了张文定一眼,主动问起了张文定来白漳的目的。
这种关心,在以前是很少见的。
张文定也有些纳闷,他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来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总是会给人一些震撼。
震撼之后,张文定倒是有些高兴,自己这个大舅哥,对自己的认可又多了一点点。
这时候,自然是来不及细想什么的,张文定随口就答道:“县里的交通状况太差了,老百姓出行太不方便,各种建设也难以开展。今年想在这个方面先做个突破,所以到交通厅跑一跑。”
武贤齐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唔,修路是个大事。”
稍稍停顿了一下,不等张文定接话,武贤齐又来了一句:“交通厅怎么说?”
张文定有点纳闷了,武贤齐几天这是咋了?平日里自己来他家,从来没问过这么细,今天怎么关心起自己的事来了?而且,听这话貌似他要帮忙一样!
一省之长如果发话的话,一条计划中的高速公路,只是用来提前一年或者两年开工,而不是另外弄一条,想必交通厅肯定不会为难。
甚至于,就算是重新规划一条,交通厅也得认了——再牛叉的大厅局,最多也就敢顶一下副省,遇上堂堂一省二老板,那也是丝毫都不敢违抗的。
不过,就目前来讲,张文定还不想动用武贤齐。
这是一尊大佛,用来镇场子是可以有,但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出动。
一条公路要动用一次实职正省的人情,这个……擦!没那么拿一省之长不当干部的!
但是,现在武贤齐问到这个话了,张文定也不能不说一下,他笑了笑,道:“高速公路还没排到燃翼的计划,不过也算是没白跑,给了一条二级路的扩建。”
武贤齐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才缓缓说道: “你刚上任,县里的工作又多,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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