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路自然也想到了这点,这会儿也顾不上恶心了,开口道“将二殿下和当时在场的侍卫都叫来”
他一说完自有侍卫下去传人,大殿中依旧不发一言,安静又尴尬
“已经又查一次了,要不这些还是先抬下去吧,一会人多了也站不下”仇晓出还是念念不忘的想将那些尸体都抬走,即便他掌着牢狱,这些东西没少见,可还是免不了觉得恶心,
“是啊!好歹是在大殿之上,这样一直放着实在有失体统啊!”好不容易吐完的计荣桢白着一张脸附和道,要在这么待下去他觉得自己估计要折寿好几年
狄路也是早就忍不了,遂赶紧招手让人抬走
禹承平此时开口道“送些烈酒石灰来,先消消毒,否则容易感染尸毒”
他此话一出成功吸引了大家是视线,只见数双刀子般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简直恨不得剐下两片肉下来。
等侍卫将殿中处理好后,郝鹏远等人也到了。他身后跟着十来个侍卫,其中包括莫名莫义和之前在狄伯邑身边的两人
狄路免了大家的行礼,一来便直接开口道“老二,你将那天的事从头到尾好好讲一遍,一点细节也不能差”
郝鹏远闻言有点吃惊,虽然料到此事没那么容易了,可没想到会将所有人都叫来对峙。
他下意识的就朝周毓的方向看去,只见她神色平淡,没有任何起伏波澜,看来她的嫌疑已经开脱了
“事情说来话长,不知道大家是想从何处听起?”郝鹏远不傻,既然公主没了嫌疑,这会儿把他叫来,定然是觉得问题出在他身上,他又怎么能背这个锅
邬日可并不怀疑郝鹏远,第一他没有那个本事,第二他虽然在山中没有追上他们,可一路都随着他们的路走,并没有发现异常。何况王宫那几个侍卫怎么可能是那二十个士兵的对手
狄路见邬日可没有说话,也知他所想,但还是假惺惺的开口道“从你入峡谷寻公主开始吧!”
闻言后,郝鹏远便将他入峡谷到遇见公主之间的过程事无巨细的一一讲出,跟之前说的并无差别
而后面的侍卫也是同样说法。
“这真是荒唐,二殿下一直不善武学,也向来以大局为重,你们居然还怀疑他!”殿中一个直没开过口的大臣说道
闻言便有其他人也附和着说“就是啊,二殿下做事向来慎重,而且两人无冤无仇,他怎会做这种事!”
“就是,就是,还请王上明察,还二殿下一个清白”
一时间殿中大部分人都开口替郝鹏远申辩
周毓心里没觉得意外,其实狄路四个儿子,郝鹏远是人缘最好的,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百姓心中,踏踏实实干事的人总会有人记得…
狄路有些犹豫不知怎么开口,他当然知道郝鹏远不是凶手;可邬日可显然是不准备罢休的,他该上哪儿去给他找个凶手呢?
就在殿中再度陷入沉默时,一旁的禹承平开口道“臣有一想法不知该不该讲”
“有话就讲”狄路闻言没好气的开口,费了老大劲才忍住没把后面一句“有屁就放”说出来
“臣的老师曾经说过,人在极端的条件或者环境下,会产生幻觉。可能是黄粱美梦,也可能是地狱恶鬼;在这种时候他们是分不清现实或者幻觉的。而所产生的幻觉跟这个人的生平经历有很大关联;”
“这是什么意思?”邬日可没等他说完便冷冷的问道
“嗯~怎么说呢?就好像和尚在临死前会见到佛祖,饥饿的人临死前会见到山珍海味,相思濒死之人能见到日思夜想之人;而……”
“而士兵是沙场征战之人,所以幻境中会身处战场,金戈铁马;征战不止”周毓接过他的话茬说道
“是的”
“荒唐!无稽之谈!”见他点头,周毓怒斥一声,满脸的质疑
“癔症自古皆有,公主便是不信也不可诋毁家师之论!”禹承平显然被她嗤之以鼻的态度冒犯到,说话也带了些怒意
见两人火药味浓,狄路只得开口缓解
“二位莫争,本王倒觉得此话有几分道理;人在极度绝望下确实容易心智不坚。他们当时处在那种环境中,想必内心定然也是恐惧的!”
“老臣也觉得此言有理”一旁久不发言的合得行再度开口,“老臣之前病重险些撒手人寰,躺在床榻上也常常见到儿子在床边侍奉喂药,即便如今想起来也是记忆犹新,如真人在世”
他一言一句说的郑重其事,也由不得大家不信。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偷偷落在了邬日可的身上,这事无论如何也要他点头才能盖棺定论;
但是人家好歹死了儿子,而且还是死无全尸,想来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所以也没人敢开口下最后定论
邬日可面色凝重的沉默着不发一言,所有人也只能屏息等待,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周毓才姗姗开口道“逝者已矣,生者却还需坚强;无论他们是因何而故,大将军都该让他们先入土为安才是。毕竟死者为大!”
谁也没料到她会在这时候开口,自然都齐刷刷的看向她;明明是嫌疑最大的人,却还句句都说的理直气壮
“公主说的对,是我关心则乱,失了礼数”邬日可没什么表情的开口,说完便向着狄路拱手行礼道“他们好歹是我西梁士兵,还请王上厚葬他们”
见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狄路连忙开口道“这是自然,大将军不必担心”随后又对着计荣桢道:“计荣桢,此事交由你负责,务必不要寒了众将士的心,家属也需安置妥当”
事情到这儿算是暂时结束,大家自然也各自散去。
周毓刚到宫门口就看到了先离殿的邬日可,他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显然是在这儿特意等着的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大将军还得保重身体才能还他们一个清白”
没等他开口,周毓便抢先一步开口安慰说道,字里行间皆是情真意切
“公主不信禹承平的推测?”邬日可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推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不过是荒诞的笑话”
“公主倒是个较真的人!”
她一语双关,邬日可岂会听不明白,神情也刹那间冷了下来,冷冷丢下一句后便扬长而去
“公主就不怕他不顾后果的报复”
邬日可前脚刚走,郝鹏远后脚便走了过来,显然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
“怕呀~~;毕竟是一条套着绳的恶犬!”周毓轻轻说着,语气懒散又讥讽
郝鹏远没敢接这话茬,只笑着摇了摇头
“今日我才发现,你人缘挺好阿!”
周毓动身往外走,随意的开口略过了之前的话题
“各位大人心里敞亮而已!”
“倒也是,你虽母族不盛,却善外交;最懂以和为贵。这样的事自然套不到你身上”
“那公主呢?这么做就不怕我或者那些侍卫反咬一口”
郝鹏远听她这么说,算是明白为何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感情是这公主引的
“事情走到这一步,谁都憋不干净;网只有这么大,鱼一多,可不就装不下了么!”
她说的轻松,听的人却如芒在背;鱼死网破对她来说好像信手拈来般自在;可她虽是鱼,却是一条网不住的鱼
“公主神机妙算,只是这事邬将军轻易不会揭过去,公主还是小心的好”
“好”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郝鹏远不再继续跟着她,转身回了宫。
春花和双喜他们还等在索桥处,吴军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周毓稳步向前,青丝飞扬,草绿的裙摆随意晃动,春风一起,吹开了山间的花,送来阵阵幽香。
停下脚步,她喃喃念着“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京城如今又是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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