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分内外院,寻常客人是入不得内院的,先前翊阳来时,曾试着进过,然却无果;如今玲珑带着,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姐姐,人带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面前屋子的门随着支呀一声打开,一个眼若桃花,眉目如画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步子轻盈,体态婀娜,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副媚骨天成的模样
“奴家名唤灵溪,二位请随我来?”
灵溪恭敬朝二人屈膝行了一礼,面目神情不见其它;随即便是起身带路
翊阳在身后打量着她,这女人虽长的一副魅惑样,可身上却无半点风尘气;行为举止亦不像能当家做主之人,所以大掌柜应是另有其人才对
跟着灵溪走了一刻钟,绕了几个回廊,才到了一处格外精致的小院,院前有一汪清池,可见几尾彩色锦鲤游动,池子中央造了山景,有水流自上而下,宛若瀑布;石头上种着不少绿植花卉,远观时倒是像画中高山流水,令人神往
想象中,能掌控蓬莱这般鱼龙混杂,又权势交错地方的人,不说像表里不一的刘德华,至少也得是万福楼钱掌柜那般样子才是。
可眼前这个男人一身妃红外裳,皮肤白皙的过分,几近如雪;而他眼角眉梢携带的几分娇媚甚至胜过绝大多数姑娘
“不是要见我,如今见着了,愣着是作甚”
贵妃榻上的人半靠半躺的倚在靠枕上,朱唇轻启,竟是连声音都带着几分诱惑的媚态
翊阳确实愣了神,活了两世,这般妖孽的男人,确实头一回见
“姑娘身边跟着如今天下第一绝色,怎还会因这我这般模样的人失神,莫不是素的吃多了,也想尝尝荤的?”
那男人颇有些疑惑的开口,随即撑开了手中折扇掩去了嘴角戏谑的笑
听他这话翊阳倒是回过神来,侧头去看身边的了无,他合眼静坐如斯,一如既往的清淡模样,并没因那人不太正经的话有何反应
两相对比之下,单论外貌,了无确实更胜一筹,可那人形容的也贴切,这和尚确实素了点
翊阳想到这儿,嘴角便是不由自主的扬了扬,朝着前面的人开口道“我对荤的没兴趣,但对掌柜手里的小和尚很有兴趣!不知掌柜舍不舍得割爱?”
“姑娘年纪不大,口气挺大!”
那掌柜闻声眼里笑意更甚,悠悠坐直了身体
“你先前在蓬莱抢了广宁王要的人,杀了他二十余名侍卫,甚至烧了他的船,得罪了这般人物,敢光明正大的回来已经够狂妄,如今竟是还敢问我要人;也不知你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
“掌柜别管我吃了什么,你只说人给还是不给便是!”
翊阳脸色骤变,声音瞬间冷了几度;这掌柜给她绕圈子,只怕藏着话呢!
“姑娘一向这么直接?”
“掌柜是做大买卖的人,若桩桩生意都这般墨迹,只怕攒不下这般家业吧!”
那掌柜听她此言,嗤笑两声,正色开口
“姑娘是个爽快的!”
“即是如此,那我也就不客套废话了”
“先前姑娘在蓬莱所作所为虽说是个人之举,可到底事情出在了此处,广宁王那边,我至今一直拖着,可总的要给个交待!如今姑娘又是回来问我要人;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筹码,只是不知这筹码,够不够我去堵这天塌的窟窿”
“不行、”
听他这话的意思,了无心中便是猜到了翊阳的打算。她无法在此地以公主身份让掌柜放人,也不可能如之前一样硬抢,毕竟一艘船同一整座岛比起来,实在天差地别
翊阳没料了无会抢在她之前开口,好奇瞅了他一眼,只见他眉头微蹙,隐隐成了一个川字
“大师是否心急了些!这姑娘都没说话呢?”
那掌柜再次抬扇遮去了脸,一双狭长的眼若有似无的打量着一袭白衣的了无;心中不由惊叹天人之姿果真不假,单单一个白色素衣,愣是让他穿出了几分仙气
“小和尚给我,我随你去广宁王府请罪如何?”
翊阳见他眼中神色,语气多了几分怒意,在外面断袖之癖是上不得台面之事,可在此处,这并不稀奇
那人听出她语气不善,收敛了视线转移游荡在两人之间,随即还是落在那一身素白的和尚身上
“你我可万万不敢要;这么锋利的刀,送至广宁王府,万一伤了谁,那我不成帮凶了”
“不过这大师~”
“我给你机会想好再开口”
翊阳起身打断了他的话,缓步行至他面前,一双幽潭似的眸子注视着这个有些妖孽的男人,冷声道“不用等广宁王,这把刀现在就可以送走你”
掌柜隔着半遮的折扇同她对视,眼里却未见分毫恐惧,片刻之后;竟是刷一声收起了折扇,起身朝着翊阳而去
“天高皇帝远;在这里弄死一个公主;于我而言;不是难事”
两人贴耳交谈,了无自是听不见内容,那男人看似柔弱无骨,却是个身形高大的,这般一站,便是将人挡了大半;他俯身和翊阳贴耳,从了无这边看去,更像是情投意合的两人拥抱着耳鬓厮磨
“翊阳?”
看不见翊阳此刻神情,了无心下有些乱,轻喊了一声
“无事”
翊阳闻声便是侧头出来应了一声,随即又与这掌柜对峙
“掌柜既然这么自信,还放我上来做甚;所谓无奸不商。掌柜心中有何算盘还是直接摆出来的好,晚了;可就没机会了。毕竟素的吃久了、总是会腻的!”
“和尚,我们走”
上来时天还灰,如今已是黑透;今年第二场雪也洋洋洒洒的开始下了起来
翊阳心情不好,便是走的急,将人高腿长的人都落在了身后也不知
在蓬莱窄袖常服都是下人丫鬟穿的,翊阳便是再不喜这裙摆拖地,袖可遮日的广袖长裙,依然不得不穿
玲珑今次没再给她颜色艳丽的衣服,换了身湖绿的,本该活泼俏皮的颜色,如今在她身上硬是变的死气沉沉,活脱脱一个阴间恶鬼急行在泛着幽光的青石板路上;饶是了无,也只敢远远跟着
看着前面脚下生风的人,了无悠悠叹了口气,也不知那掌柜说了什么;竟是将人惹成了这般
那大船靠在湖边,四周挂满了灯笼,格外显眼,吴军站在甲板上张望,直到看见那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心才算是落了回去
“公主,怎么样”
吴军只见人急匆匆的上船,未注意到她如锅底灰一般的脸色,忙开口问起情况来
结果可想而知,翊阳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直奔房间,随着砰的一声,吴军便是被关在了门外
“大师,公主她……”
了无神情淡淡,双手在胸口合十,轻道一声“阿弥陀佛”后,便也是离开了,独剩吴军挠着脑袋冥思苦想;这莫非又吵架了!!
雪渐渐下大,房间内的人半倚着窗台,看撒在湖面的雪消失无踪;雪轻飘飘的,落下来时甚至激不起一点涟漪,水面墨色如镜,倒影着船上灯火,也倒影着窗台上的人
翊阳伸手点了点,水中倒影晕开涣散
“怎么,大师心情不好想喝酒了?”
回头看了看矮几上的青瓷小酒坛,翊阳轻笑着问了一声
两刻前吴军说那大掌柜送了酒过来,那酒是从安阳来的;叫秋月白、专供蓬莱。
他检查时开了封,那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却如他曾经在后池等的那米酿一个味儿;没等他尝一口确定,便是被大师无情拿走了
“你伤尚且没好,不宜饮酒。”
了无半合着眼,手中捻动着圆润的佛珠。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算作了回答
翊阳起身,在他反应之前拿走了酒壶,拇指弹掉瓶塞,那冷冽的山泉气息灌入心脾,让人不自觉清醒了几分
了无没来及阻止,心下懊恼怎么刚刚没将其倒掉。蹙眉看着眼前的人、正欲开口才觉她神情不对
翊阳拿着酒在鼻子前嗅了嗅,并没入口。可眼中却是开了几朵冰花;握着酒壶的手指节泛白,骨节凸起明显,用力过度到似要将其捏碎一般
后池的米酿家家户户都做,家家户户的味道都不一样,可粮食到底是拿来吃的,用做酿酒的都是少数;够自家解解馋就行了,外销是绝不会有的;先前在西梁,便是在王宫也几乎都是见不到的
可这秋月白,从气味上讲,跟那新秋米酿并无差距;倘若真是同一种酒,那这酒的来路就有的研究了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翊阳才发现了无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眼里有些探究又有些其它
“米酒而已,你怕什么!”
“米酒也是酒,总归是伤身体的”
了无见她神情恢复自然,心中松了口气;
“大师都没喝过,怎么就知道伤身体了?”
看他从担心到放心的神色变化,翊阳心中有异;先前同大掌柜说她喜欢素的;可细细想来,这人她抱是抱过,也同一张床睡过了;但人到底是荤是素,她好像还真不知道
“和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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