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胡闹”
“朕还没解禁,她居然敢私自跑出去!”
“谁让她这么做的,谁允许她这么做了”
书桌上的奏折散了一地,有的被茶水打湿,上面的字迹被晕染的模糊不清,如同桌前的人,脑子清醒如斯,然双目却赤红浑浊,看不清眼前事物
“皇上莫要动气,小心龙体”
福禄皱着一张脸,在一旁随着沐云苍的动作而动作,也不敢上前去搀扶,只好急切的出声提醒
“小心,小心有什么用,不照样落到今日下场!”
摔了一屋子东西,沐云苍的火气下去不少。听完他的话后冷冷回了一句,颓然的坐回了椅子里
“让李濂领人去芳菲园候着吧!”
“公主选一选吧,喜欢哪一个?”
替床上的人检查好了额头和膝盖上的伤口,胡医官镇定自若的从药箱里拿出几个精致的瓷瓶摆在桌上,一一介绍起来
“这是赐死宫人常用的鹤顶红,痛苦少,见效快,服之必死。至今还没见救活的”
“这个叫断肠散,兑水服用。一刻钟后,你的肠肚就会开始溃烂,半个时辰后,华佗再世也救不了”
“还有这个,这个就厉害了。吃了它,神仙救不活,阎王带不走,因此得名阎王愁”
“什么阎王愁阎王笑的,皇上让你来替公主治伤,你拿这些瘆人玩意儿做甚!”
秋霜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见她还在往外摆药瓶,脸上挂着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立刻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扫进怀里,警惕的看着床上呆滞的人
见状胡医官手上动作未停,斜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随即又开口道“公主这般糟贱自己的身体,死也是迟早的事。倒不如下官一副药来的快,也省的折腾人大半夜的在这儿候着”
“这又不是公主想去的!还不是~”
“是什么!有人拿刀架她脖子了。腿长在她身上,禁令都关不住。还有谁能强迫她去”
“公主,皇、皇上来了”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时,夏风急急从外跑了进来,惹的三人一脸茫然
快到早朝时辰了,皇上怎么还有时间来这儿
踏进门沐云苍一眼就看见靠在床边的人。气色算不得好,额上缠了厚厚的纱布,扔在一旁的衣裳还没来的急处理,上面星星点点全是血迹。
从茗山脚下到大悲寺马车缓行也得近两个时辰,而她就这么三跪九叩一步步跪了上去。
“不必起了!再跪那腿恐得废了”
见她准备起身行礼,沐云苍冷着神色开口。随即朝其他人挥了挥手示意出去
待人都离开后,沐云苍将圆凳端到了床前坐了下来。离的这般近才是将人看的清楚
“可后悔?”
翊阳的视线没有闪避,眼神还有些呆滞。
“不曾”
见她这模样,沐云苍重重叹息了一声,撑在膝盖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安阳之事,我本意并非如此。”
“我知道,这是他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翊阳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轻回了一句,语气闲话家常般平平无奇
沐云苍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他是君,可他也是个父亲。对着这个打从一生下来就住在冷宫的女儿,他本就亏欠。而今却还将她做了刀。
她重情,才会在冷宫崭露头角,才会在西梁锋芒必现。才会送顾一鸣回天韶关,才会舍命送安乐出嫁。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她都愿意拼死相护。所以这一次,她算是还他这份父女情意吧?
“嘉禾不能嫁!”
终究还是翊阳先开口打断了沉默。注视着床边的人。她说的极其干脆,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身子养好了就去皇陵待着吧!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好容易才缓和下的情绪因她这话又起了几分恼意!沐云苍猛然起身丢下一句便是准备离开
“如果注定是刀。那这把刀,我要握在自己手里!”
跨出门槛的半只脚僵在空中,沐云苍颓然停了半晌才拂袖而去;这丫头和自己太像,他早该知道的。利刃出鞘,便再难藏锋
翌日天晴,太后的凤驾浩浩荡荡的从大悲寺一路回了皇宫,直道晚间时分才到了宫内
“皇祖母,您总算是回来了。寺内清苦,身子可还好?”
一见到人,嘉禾顾不得哭,立刻上前将人搀扶着,也不过个把月没见,原本还保养得当的人终归显了老态,面上神情都有几分颓色。这还是自打她跟着太后以来,头一遭见她这般模样
“你在宫中可还好?”
太后打起精神朝她笑了笑,从文舒手中抽出手去轻拍她的手背。慈爱依旧,只是眼中到底少了些东西
“孙女很好,只是成安他~”
“无妨,祖母回来了。他闹不起来的”
见她一脸的担忧,太后转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一下一下的揉捏着
“嘉禾啊、你父皇终究同哀家离了心。余家已亡;日后便只剩你和成安二人。切莫要再生了嫌隙”
“三公主,太后一路劳累,还是先回寿康宫再叙吧”
文舒见两人拉着手叙起了话,一时没有要停的打算,赶忙开口提醒。双全奉了皇命候在这里,有些话,在他面前可说不得
太后闻言冷眼扫了对面的双全一眼,随后轻嗤道“哀家身体乏累,皇上那儿就不见了。公公自回去复命就是”
“遵命”
看着人恭敬的行礼退去,太后面儿上也是不见半点喜色,反到多了几分愠怒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早些年的漏网之鱼,如今倒是拦路猛虎一只。哀家竟还要受一个太监掣肘,简直荒唐、可笑!!!”
嘉禾理解不了她的话,疑惑的望向一旁的文舒,却见她蹙眉朝她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多问
“罢了,回吧!哀家也是当真乏了”
“祖母刚睡下,你就不要吵她老人家了,有什么事明个再说!”
看着怒气冲冲往宫里去的人,嘉禾也是起了火气。立身拦在了他的身前,怒目而视
“王爷同世子之事,祖母难过不比你少半分。她已经年过六旬,早该颐养天年。却依然为了余家殚精竭虑,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失去的比你多了太多。这种时候,你就不再给她老人家惹是生非了!”
“你说的轻松,那是因为死的不是你的祖父,不是你的父亲!”
余成安的眼眶红肿,眼白布满了细红的血丝,就这么死死瞪着眼前的人
“此事皇上派去的人并没有深究,可我祖父却要以死谢罪,到底是谁在逼他,今日我非要弄个明白”
“你什么意思?”
听完他的话,嘉禾心里虽震惊,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反而怒气更盛。太后虽姓余,可到底是嫁出去的姑娘,离着余成安始终隔了一层。可天下谁人不知太后待他极好,甚至于几位皇子见着他都的让他几分,而今他竟然怀疑到太后身上,若是让她老人家知道了心还不知要寒成何种样子
太后虽一直将嘉禾带在身边,可余成安知道,许多事,太后并不让她参与,遂也不同她多扯,错开人就要往宫里去。如今他好不容易能自由活动,这件事非得弄明白不可
见人要走,嘉禾也想不了太多,祖母身子眼见的弱,好不容易才哄睡着,怎好让他再去添堵。于是只能伸手将人拽住
“表哥,你不能去!”
余成安被她这一喊怔住。嘉禾自来清高,虽不至于讨厌他,可也向来对他的顽劣瞧不上。年纪小他几岁,却从来都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更别提叫他哥哥了。
“我有话同你讲,先去我府中吧!”
见此话有用,嘉禾心中松了口气。依然用一种渴求的眼神看着余成安,深怕他一不注意就冲宫里去了。
“外祖母身子既然不好,你怎么不在宫中陪她,还出宫作甚?”
直到回了公主府,余成安才开口问了起来,嘉禾自来孝心好,这种时候,不该出宫的
嘉禾没回他。只面色凝重的将人带到了书房,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你这些日子是被双全限制行动了吧?”
听她提这个,余成安心中无名火起。自翊阳生辰后,他就被禁了足。也是这段时间他才知道,皇宫之内不仅只有禁卫军。皇上身边还有一群功夫绝顶的暗卫;他们可能是宫内的一个太监,甚至是一个浣衣坊的宫女
“你知道安阳曾经有个宋家吗?”
没理会余成安的怒意,嘉禾又开口问了一声。双眼希冀的望着他,渴望着能从他嘴里的到答案
“宋家?我出生前就满门被屠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文舒嬷嬷说双全原就姓宋。而皇祖母也说他是当年的漏网之鱼,而今的拦路虎。”
听她此番话,余成安也疑惑起来。宋家曾在安阳也算大家族,民间声望颇高。尤其他家当时一门双杰,两个儿子均是文武双全,天赋异禀。便是现在老一些的说书人还是会津津乐道的吹嘘那两个堪称神童的人
至于后来宋家为何一夜之间满门被屠,民间众说纷纭。可绕来绕去也绕不开天妒英才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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