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宫里派的侍卫,他身边还有祖父指派的暗卫,便是遇到危险,却也从来没有过被逼到这般地步的时候
眼前不断有短箭飞过,耳边李延钊的话也意有所指,沐亦凡一时失了神;他不是真傻,诸君之位一日不定,不管他有没有想法,对别人而言都是一种威胁
“你怎么样?这些都是死士我撑不了多久;一会儿你看准时机,找到空档后全力往附近的宅子跑,不管是谁的,只管使劲拍门就是”
这刺杀来的突然又凶猛,汪邵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却还是尽全力护着身后的沐亦凡,然而看着随行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他心中也知没有胜算只能寄希望于附近的宅子;这里是权贵的聚集地,沐亦凡是皇子,只要他能敲开其中一扇门,那他就有活的希望
受伤的肩膀很疼,汪邵决绝的眼神更是让他如坠冰窟看不到一点生的希望,眼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沐亦凡的恐惧慢慢消散,从地上捡的大刀紧握在手中,他的眼神变的异常坚定
“我不走!我也是皇子,到死还这么懦弱怎么像样”又怎么配做她的皇弟
像是自己的孩子在一瞬间长大,汪邵有些欣慰也有些心疼,沐亦凡才过十五,本该肆意妄为的年纪难道今日就要莫名其妙的折在这里吗
“既然不想逃,那就握紧了刀全力挥砍;对想取你性命的人不必留手,只管朝着心窝捅”
“好”
沐亦凡沉着的应声,将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看的李延钊都有些错愕;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只觉得他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平凡到普通的皇子,而今一看,方知生在皇家,只要没有心智缺失,就不可能简单
然而气势终归弥补不了实力的差距,更何况从小娇生惯养的沐亦凡连条鱼都没杀过,学的也不过是一些花架子,没挡几下便被逼到了墙角
“沐亦凡”
“七殿下”
眼看着黑衣人的长剑落下,沐亦凡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也有些后悔,当初要是好好学,今日或许能多撑一会儿吧
汪邵大腿才中了一箭,尽管他强忍着疼却也难以起身;只能看着那长剑往沐亦凡胸口去;李延钊离的也不近,见状后也顾不得朝自己而来的人转身去救
沐亦凡现在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身边
利剑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刺进胸口,而是从胸前浅浅擦过,甚至只划破了衣裳,倒是那黑衣人发出了痛苦的闷哼,沐亦凡在惊慌中一睁眼,便见一匹棕色骏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一如从前,英姿飒飒,格外耀眼
“六、六姐”
翊阳扔出去的短刀稳稳的插在那黑衣人的脖颈,没坚持多久,那人就倒在了沐亦凡的面前,而此刻沐亦凡的眼里除了朝自己奔来的人哪里还容得下其他
来时翊阳做过很多设想,可看见沐亦凡时,先前的所有猜测都变得不确定,这帮人的目标真的只是李延钊吗
从马上跳下来,在那死透的黑衣人身上抽回自己的短刀递到了发愣的沐亦凡面前,她才冷冷开口
“打不过就躲,找准机会,一击毙命”
“六姐,我没想……”
沐亦凡没想哭的,可看着眼前的人便控制不住袭上心头的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他明明已经很普通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见他这模样,翊阳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就算生在皇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去争那个位置,可有时候你不争就只有死,生而为人,谁又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呢
“我知道,拿着它,先活着再说”
她手里的短刀泛着幽幽寒光,明明刚刚才从尸体里抽出来,刀刃上却不见一滴鲜红,落血不粘,应该是把好刀。
沐亦凡怔怔的看着翊阳,有些颤抖的将那刀接了过来,即便知到面前的人身手很好,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把它给我了,你怎么办?”
今日入宫,翊阳没带弯刀,遂将短刀给沐亦凡后她就手无寸铁,但对她而言,只要不是在战场之上,兵器称不称手没那么重要
一脚踢起那黑衣人落在旁边的长剑,翊阳随手挥了挥,适应了一下手感后便转身将沐亦凡挡在了身后
“别离开我身边”
沐亦凡发愣的垂眸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如今自己都高出她半头,却还只能躲在她的身后;握着短刃的手不自觉收紧,他刚刚才知道利刃划破皮肉原来那么疼,但他的六姐却几经生死,可她明明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呀~
李延钊本就往沐亦凡这边赶,可他跑不过四条腿儿的马,遂来的晚了一步;但看清来人后,心底却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她当初能在百名侍卫中轻松活捉自己,那这余下的十几个杀手想来是不值一提的
“六公主,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来的不能再及时了”
看着凑过来的李延钊,沐亦凡眼里露出几分不满,这人身手不差,怎么好意思站到这儿来的
然而翊阳只是冷瞥了他一眼没做任何表示,转身朝着围过来的黑衣人而去
几番交手后,黑衣人也看出来人身手不凡,于是不敢贴身近战,转而改为缠斗
“皇城脚下还敢放肆,看来不是东洲人呐”
面对他们突然改变战术,翊阳没有丝毫慌乱,游刃有余的格挡着他们有序的攻击;然而对方却在听她开口后微滞了一瞬
“谁放你们过关的?还是你们一直都在东洲境内?”
“少废话,挡我们者死,杀了她”
从他们的反应,翊阳已经猜出了其来历,于是也不再留手
所谓死士,就是有十分重要的东西握在别人手中,父母、妻子或者其他,这样的人在意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死;策反自是妄谈
汪邵已经失了行动能力,只能在一旁观战,然而只看了几眼,心里的震惊便呼之欲出,这真的是当初他护送去天韶关的那个小公主吗?
细雪飘落在灯笼上,变成水雾凝结成水滴顺着油布落在廊内,没多久,地上便积攒了一滩;急促的脚步踏过,水痕四溅,打湿了来人的靴子,然而那人却丝毫没有在意,径直往前方的宫殿而去
“皇上、”
“禁卫军左指挥使韩磊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福禄神色慌张领着人急冲冲的进来,没等他禀报,来人就单膝跪地禀明了身份
虽然见的少,可沐云苍也知道他是什么人,禁卫军左右二军一个负责宫内防护,一个负责宫门戒严,若是没有大事,负责宫门的指挥使极少会单独入宫觐见
“发生什么事了?”
“禀皇上,下官今夜负责宫门值守,先前接长公主贴身太监双喜来报,说公主在宫外遇刺”
“人怎么样?”
“受伤了吗?”
没等韩磊讲完,两道质问便异口而出;闻声韩磊带着些微诧异抬头看了一眼,三双各有情绪的视线直接又将逼得他低下了头
“长公主只受了些轻伤,但七皇子肩膀中了一箭,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划伤;云金六皇子伤的比较重,背上更是深可见骨”
听完他的话,沐云苍整张脸都暗了下来,翊阳站在浪头上,遇袭很正常,但老七和李延钊不该会有这样的情况,除非有人想挑起两国战争;
“老七和李延钊也在?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最初韩磊也以为是公主遇了刺杀,可跟着双喜去了后才发现事情不简单,于是处理完那边就急忙入宫觐见
“这么大的阵仗城防军竟然没有半点反应,看来这吴军是升得太快了!”
韩磊一讲完事情经过,沐云苍就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桌案上,过大的力道震倒了茶杯,打湿了桌面铺好的宣纸
“辛夷,你、”
虽然愤怒,可沐云苍还是记得他们都受了伤,便想着让辛夷过去看看,但是一扭头才发现身边哪里还有人
“已经去了”
一旁的双全见状连忙开口提醒,沐云苍顺着他的视线便见那少年提着药箱都快跨出门槛了,心里失笑的同时又觉震惊;辛夷说她十岁时就单挑西梁大将军邬日可,虽然险些丧命,可确实打实是赢了的,而沐亦凡所带侍卫十余人,就只剩汪邵还有半条命,翊阳却单枪匹马直接反杀;他这个女儿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
沐云苍一个眼神,双全便不言不语抄着手离开了房内,福禄见怪不怪,韩磊却不敢动弹;他当然知道双全去做什么,此事不仅关系我朝两位皇室还有云金皇子,背后之人其心可诛
此时此刻的太医院也因这突然的状况忙得不可开交,年后轮值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现在早过了在岗时辰,面对这个顶个尊贵的人,几位留守的太医头都大了,一时不晓得先看哪一个的好
“先看汪副将,他伤的重”
见所有太医都围了过来,沐亦凡立刻开口,汪邵伤的太重已经没了意识,若再不救治只怕性命难保
见其中一个太医闻声而动,转身去了汪邵所在的房间后沐亦凡才算稍安了些心,又朝着剩余的人吩咐道“事关两国安定,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完好无损”
房间的门被推开,翊阳才将视线从床上的人身上挪开,见来了一个不算熟悉的太医后便冷冷开口道“他大腿上的箭应该伤到了经脉,你没有把握便不要碰,我会让辛夷过来”
话音落下人也离开了,只余那刚过不惑的太医呆愣在地,久久不能从刚刚所见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六姐”
见门外进来的人,沐亦凡也顾不得正在处理的伤口,拿着放置在一旁的短刀递了上去
“留着吧,好在冬衣厚实,箭入的不深,养养就好了”
安排好汪邵那边,翊阳又去了沐亦凡那处,太医正在给他清洗肩头的伤口,见人没事后也算放下了心;他和李延钊正好在一起,倒省得她再跑一趟
李延钊伤的比较重,尤其后背的刀伤,若非他衣裳内加的金丝减缓了刀劲,否则应该会去掉半条命才是。如今将他和沐亦凡的伤势一对比,对方的目标是谁就显而易见了
李延钊此刻醒着,和她垂下来的冰凉眼神对视,没有丝毫闪躲;这事本就瞒不住她,狡辩也没用,她此刻没有直接质问应该是不想沐亦凡牵扯进来,所以他也就随她的意没有提
“长公主身体可还受得住,若是无碍就随老奴去趟尚书房吧,皇上等着您呢”
“六姐,你的伤、”
见她随着门外的太监离开,沐亦凡蹙着眉头就想去追,她的伤还没处理,满是血污的衣裳也没换,一人对战了那么多人甚至没有休息一刻……
李延钊强忍着背上的伤伸手将人拉住,抬头看着他那张除了担心却又不谙世事的脸,心里竟是莫名有些羡慕
“真羡慕你有个这样的皇姐,谁看谁喜欢…但我劝你还是别追了,这么大的事你父皇等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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