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已经人去楼空,你不再休养休养”
有些妖孽的男人轻晃着折扇,颇有些诧异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上次她从那院子里出来情况可算不得好, 一躺就是一月;而今到底是长大了吗?才昏了一晚,第二日就生龙活虎的跑关山去了,只是白跑了一趟
斜睨了他一眼后,翊阳放下手中茶盏,商人狡诈,这人又跟老狐狸似的,她才不想同他多打交道
“你这里不适合休养”
“呃,,”
萧祈文被她这话噎住,蓬莱号称人间仙境,她居然还嫌弃上了
“赵文廷到底是驸马,最好让你手下的人收着些,不要什么钱都赚”
跨过门口,正巧碰见灵溪端着一托盘的珠宝首饰过来,翊阳才想起刚来那日在大厅瞧见了赵文廷
婚事已成,不管他和沐晨汐感情如何都不该将局面弄的难堪,他们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由不得两人任性胡来
“公主~”
见人出来,夏风立刻凑了上去,神情无奈又有点憋屈。孔十安把了无带走了,她想拦来着,可惜不是他的对手
“在哪儿?”
“天水湖上”
夏风话音才落,翊阳就已经动身往湖边去,裙摆扫过石板路,湿了一大圈。孔十安接近她目的太过明显,所以对他而言,了无的存在是一种威胁,那晚在广源寺,若非夏风和萧祈文来的及时,了无应该活不到现在
湖中央的小船还在摇晃,丝毫没有靠岸的意思,雨中视线不好,也看不清上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只能隐约看见孔十安撑伞站在船头的湛蓝身影
“拿弓箭来”
随着翊阳一声话落,夏风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她猜不透公主的心思,但她知道公主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蓬莱的小斯都机灵,跑腿儿快得很,两人没等多久便是有弓箭递了上来。夏风接过她手里的伞撑好,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湖面;这个距离,对公主而言算不得难事
“孔十安”
箭矢和喊声一并发出,饶是翊阳,也忍不住侧目看了眼身边的人
夏风愧疚的低着头,不敢接收她探究的视线,更知道解释多余;况且有些东西根本藏不住
到嘴的话终是咽了下去,翊阳蹙着眉头转身离开。夏风年纪不小,可也架不住孔十安是个风流才子,朝夕相处那么几月,会动心也无可厚非
喊声先一步入耳,孔十安扭头往湖边看,只是才侧过身,一支箭矢便穿破雨幕直冲心口而来
过大的雨势卸去了箭矢的力道,还离着些距离时便掉在船沿,晃了几晃后落进了湖里。孔十安见状拧紧了眉头,这人难道真想射死自己,就为了一个和尚?
小船靠岸后雨小了不少,夏风还等在这儿,见了无安全无恙的下船后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去;但见脸如菜色的孔十安后又难免有些失落
她不确定孔十安是真喜欢公主,还是仅仅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两人坦诚布公后公主对他算得上信任,如今却箭矢相向,只怕心里也不好受
“多谢了”
孔十安是不好受,甚至还很生气;可他不是不辨是非的人,虽然不确定刚刚那箭是不是真想要自己的命,可夏风到底是提醒了自己;若有万一,还有躲的机会
“公主要马上出发回京城;你、”
夏风试探的开口,这般局面,孔十安是否还愿意待在公主身边不好说
“我还偏要试一试,我们到底谁输谁赢”
他的话是朝着了无说的,然而了无不可能给他回应;夏风明白了其中意思,也没再多话只撑着伞往前去领路;他是个胸有大志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将视线停留在一株小草上
“去吗?这可是功成名就的好机会!”
翊阳指间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坐在一侧的孔十安犹豫不决的看着她放在桌上的密信
安阳的事是局,太后在等着他们把事闹大;而南宁虽是贺家的地盘,但这种时候皇上的死对贺家而言是好事,所以他们会乐见其成
“相较于皇上,贺家是更好对付;但他们就不怕自己斗不过太后?”
“他现在满东洲在找余成安,可能觉得有了这个筹码就能牵制她吧!毕竟太后年事已高,又还能活几年”
捡起那页信纸仔细端详了半刻,孔十安嘴角荡出一丝讥笑“宸贵妃跟太后比,差得太多”
“所以她才只是一个贵妃…”
看出他的选择,翊阳也扬起了嘴角;和目的明确的人打交道很舒服,不用多费口舌,他自己会做出选择
盛夏的天,南宁却不见炎热;尤其山里,甚至还有丝丝凉意,不披件外衣都觉得凉得慌
“凤儿,将外衣穿上,别受凉了”
纯妃跟在八公主身后,既担心又无奈;这孩子大了,越发难管,总爱和她唱反调,竟是对着来
“不穿,不穿就不穿,我要去后山摘野果子,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无妨,孩子体热,让她去吧!叫老七带人跟着,难得出来一回,让她玩高兴”
沐承凤一身嫩粉衣裙,在前头又蹦又跳,活像个粉兔子,可爱的紧。听见沐云苍发话,赶忙跑回来跑着他的腿撒娇道谢
“谢父皇,凤儿最爱最爱父皇了”
沐云苍见状哪里还记得自己九五之尊的身份,笑的见牙不见眼,满脸都是宠溺
见此情形本还气恼的纯妃也缓下神色,满眼都是柔情蜜意;她是幸运的,入宫时沐云苍已经拿下过半政权,有了和太后分庭抗衡的能力;所以她得宠就是得宠,不是他权衡利弊的玩物
而沐承凤也是幸运的,沐云苍算老年得女,又生在太平年间;她就是那生来就独享许多偏爱的孩子;倘若沐云苍身体无恙,那她或许还能这么安乐无忧的长大然后出嫁
沐亦凡没有正事,本就闲的慌,对此安排欣然接受;八公主小他许多,又惯会撒娇,招人喜欢的很,就连李延钊都爱带她玩儿
见两个皇子一左一右的牵着沐承凤离开,沐云苍再忍不住掩嘴猛咳起来,纯妃温情的脸色霎时暗了几分,赶忙伸手将人扶住
“皇上;”
“无事,别担心”
沐云苍稳下心口的不适,摆摆手示意她别担心;纯妃长的温软,蹙起眉头时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让人忍不住心疼
“放心吧;朕会给东洲找一个好皇帝的”
纯妃闻言心下一紧,不知该用什么情绪来回应他这话,余光扫过他布满细纹的脸,最后落在他坚毅的眼神上,年近半百,此刻他眼里的光却似青葱少年,无畏无惧,好似命不久矣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南宁地广,从临近城池调兵恐会进不来,属地内的只怕你也调不动;凭我们几个人,去了不是送死吗?”
孔十安正了正头顶的斗笠,气的语塞,原以为她做足了安排,哪里晓得她的计划就是到地方看情况再说;如今情况看到了,皇上的行宫被围,里面什么情况尚且不知,贺家作壁上观,即不内援也不外放,而他们统共五人,要怎么从重重包围中护皇上周全回京
翊阳没理会他的抱怨,自顾自的研究着南宁行宫的位置,反正人都骗来了,也不怕他跑
即是行宫,自然不可能离主城太近,否则人多杂乱,容易冲撞贵人;但也没有太远,以防有意外后行军不及。从舆图上看,行宫所在的山头离南宁主城约莫四五十里路,跑马也就个把时辰
这里地形和巴中相似,行宫也是建在半山腰,往上走的地方有猎场。猎场大,贺家不可能放足够围住这里的人进来,否则事后脱不开干系
“我们从猎场进去,先确认里面的情况;他们目标是皇上,先保住他再说”
几人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山头不算陡峭,趁夜色应该是上得去的,就是他们人太少,也没个照应,就算真找到了皇上也不好弄出来
“不用把人带出来,只要保证他在里面安全即可,最多三天,贺家必定会出手”
觉出几人的顾虑,翊阳斩钉截铁的开口,此事拖的越久越不利,所以最多三日,不管结果如何,贺家都会动手,坐收渔利也好,事后殷勤也罢,总归他要占一头
“万一他们背刺一刀,你又当如何?”
孔十安不是想不到这些,可见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不信贺家会放弃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诏书在特殊时候,并不是必须的
“呵,只怕他还没那个实力”
闻言翊阳冷笑了一声,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轻蔑,看得孔十安心底有些发怵,但又想不通她哪里来的自信
“你干什么,现在回去不过是送死”
拉住欲往山下冲的沐亦凡,李延钊没忍住大吼了一声,全力将人按倒在地
“你忘了你六姐的话了,凡事先保全自己”
“七哥哥,下面怎么了,父皇他们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李延钊的话让他冷静了些,而沐承凤带着哭腔的询问让他彻底稳定了下来,沐承凤太小,即不能单独留在山上,也不能带下去,此时此刻,他除躲在这里,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先别慌,你父皇身边隐卫众多,没那么容易出事的,我们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见他情绪稳定下来却失魂落魄的模样,李延钊开口宽慰起来,这帮人来的蹊跷,目的不明,贸然行动只怕适得其反
沐亦凡点点头,转身将沐承凤抱起来往山林高处去“别怕,我们来玩躲猫猫的游戏,看父皇能不能找到我们”
沐承凤将眼里打转的眼泪憋了回去,乖巧的将头靠在他肩上,轻应了一声“好”
作为皇子,沐亦凡第一次在没有任何侍卫保护的情况下在荒山野岭待了一天一夜,彼时他才知道原来夜可以那么长,原来风吹草动也会让人心惊胆颤,原来被人依靠会那么累
“我帮你抱一会儿吧,她睡着了应该没事的”
看他扭动脖子,李延钊猜他是抱沐承凤太久身体僵了,所以自然而然的伸手去帮忙,可手才碰到那小人,她就醒了,然后哭兮兮的将沐亦凡抱的更紧
“七哥哥,你不要丢下我,我怕”
“不丢,不丢”
强忍着发麻的胳膊将人往上颠了颠,沐亦凡耐着性子哄了两声,随后又看着镇定自若的李延钊陷入了沉默
他其实没比自己大多少,又同样是皇子,但这一天一夜下来,尽是他在照顾他们兄妹二人,什么东西能吃,哪里能更好的藏身,怎么辨别方向…沐亦凡都无法想象,若此刻李延钊不在,自己能不能保护好沐承凤,甚至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此时此刻山背面的山脚下,一行四人都是一色的黑色劲装,身挎麻绳,面覆黑纱,领头的人身影娇小,气势却强的可怕
“已焰火为号,在确认他安全之前,不可为旁人拼命,无论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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