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动静,想不惊动老太太都不行,第二天,明妧去给她请安的时候,老太太问了,“听丫鬟说,昨儿你在书房敲敲打打到深夜才歇,在忙什么呢?”
明妧当然不能说实话了,撒谎道,“我让表哥给我找了一些我能看的书,我昨儿看到一本教人调制胭脂水粉的,我晚上闲来无事,就自己捣鼓,等我制好了,给四妹妹五妹妹她们一些……”
明妧话还没说完,卫明依赶紧道,“大姐姐,你的好意思我心领了,胭脂水粉是往脸上抹的,万一制不好,用了是会毁容的,咱们侯府又不差那几个钱,你就别折腾了。”
明妧眨巴眼睛,一脸你们不要小瞧我的神情,自信满满又带了几分期待道,“我觉得我调制的很好啊,真的不用?”
你那是自我感觉良好,她们可不敢拿自己的脸奉陪。
这话题没人接茬,就不了了之了。
明妧还约了卫明蕙,再加上卫明依她们聊的话题,她不甚感兴趣,就起身告退了。
出了长晖院,往前走了会儿,就看见二太太走过来,见到她时,脸色不怎么好看。
福了福身,明妧就走远了。
喜儿习惯的回头看几眼,见二太太望过来,她忙把头扭了回来。
二太太神情微冷,道,“可打听到慧行大师和老太太说了什么?”
一旁的丫鬟摇头,老太太嘴严着呢,谁问也不说,想到什么,丫鬟又道,“不过今儿早上胭脂收拾佛桌的时候,从经书里掉出来两张纸条,是老太太亲笔写的。”
“写了什么?”二太太眸光一闪。
“兄弟阋墙,家宅不宁。”
“求仁得仁,诸事皆宜。”
二太太呢喃了一遍,望着明妧清瘦而笔直的背影,眼神渐渐阴翳了起来。
菡萏苑内,卫明蕙早早的就来了,她最喜欢明妧的秋千,四儿荡的她高高的,伺候了卫明蕙三四年,卫明蕙一抬手一瞥眼,四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明妧迈步进院子,远远的就看见卫明蕙站在秋千上,四儿用力推,她笑的很开心,迎着阳光,璀璨无比。
四儿眼尖,瞧见明妧过来,便停了手,卫明蕙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她摆了摆手,见四儿没反应,转过头,正好看到明妧。
她脸上笑容灿烂,麻溜的蹲下来,用脚停下,跑过来把明妧拉过去坐下,要推她荡秋千。
明妧反拉住她的手,笑道,“待会儿再荡秋千,你随我来。”
卫明蕙眼睛眨了眨,就被明妧牵着进了书房。
书房内,收拾的很干净,只是门一推开,就有一抹淡淡的药香,靠窗户的位置,雪雁正在煎药,听到推门声,她忙过来喊道,“姑娘,你回来了。”
她鼻尖有碳灰,喜儿捂嘴偷笑。
明妧笑道,“辛苦了。”
雪雁连连摇头,“不辛苦,只是姑娘,你身子不舒服吗?”
雪雁和喜儿一样都是她的大丫鬟,经过几天观察,是个值得信任的丫鬟,是以明妧把煎药的活安排给了她,她以为药是明妧吃的。
明妧走过去,掀开药罐看了看,道,“差不多了,把药倒出来。”
很快,一碗乌漆墨黑,极其难闻的药就在了彩瓷牡丹碗中了。
卫明蕙嫌弃的捂住了鼻子,还离远了几步,明妧把药端到她跟前,问她道,“能听懂我说的所有话吗?”
卫明蕙点点头,她听的懂。
明妧便道,“昨儿我给你把脉了,你的哑疾是中毒所致,并非因为高烧,这碗药是我调制的解毒药,你要相信我,就喝了它。”
四儿倒吸一口气,睁圆了眼睛道,“中毒,我家姑娘怎么会中毒,谁要害她?”
问完,又觉得不大对劲,望着明妧道,“大姑娘,你真的会医术吗,不是和我家姑娘开玩笑吧?”
这可是药啊,可不是随便能吃的东西。
四儿质疑,雪雁连连点头,虽然二姑娘哑巴了,府里没人稀罕她,可要把她吃出好歹来了,二太太肯定和她没完的,雪雁后悔,她就不应该把药煎好,她应该先问清楚才是。
雪雁推喜儿一把,她想喜儿劝明妧,喜儿和明妧在悬崖底下患难与共那么久,情分最深,说话最管用,可喜儿会错了意,她帮明妧道,“四儿,你就放心吧,我家姑娘的医术可高了,一般人我家姑娘还不给她看病呢,二姑娘就放心的喝吧,不过我家姑娘会医术的事,你们都要保密,不能告诉旁人。”
四儿和喜儿关系一直很好,知道喜儿是不会骗她的。
她点点头,道,“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卫明蕙也连连点头,她是迫不及待了,她相信明妧,几乎是夺过明妧手里的药碗,就往嘴里灌。
刚煎好的药,还冒着腾腾热气,可她就像是喝茶似的边吹边喝,等喝完,脸皱成了包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字:苦。
屋子里没有蜜饯,雪雁端了茶来给她漱口。
等喝完,四儿又问道,“会是谁给我家姑娘下毒呢?”
明妧神情凝重,道,“谁下的毒,我不知道,你家姑娘的毒解起来不难,三副药就够了,但她毕竟有十一二年没有开口说过话,想要和正常人一样吐字清晰,至少也要两三个月时间。”
只要能开口说话,别说两三个月,就是两三年,也足够人高兴了。
明妧拉着卫明蕙坐下,道,“我知道你想说话,我也能替你医治,但你要清楚,有人要害你,在找到下毒凶手之前,即便你能说话,也要谨慎小心,我不想因为救你,最后却推你入险境。”
一般人是不会给人下哑药,而且是在她高烧之后,没人怀疑她是中毒。
能把时间掐的这么准,绝对是侯府的人,敌暗我明,难保不会再中招。
救人是因为她有怜悯之心,心疼她爹不疼娘不爱,如果救人的结果是害了她,就有悖初衷了。
四儿连连点头,想到有人要害她家姑娘,她就背脊发寒。
卫明蕙双眸湿润,眼泪像是连绵不断的雨滴,明妧拿帕子帮她擦干净,喜儿拿了一瓷瓶来,明妧打开,从里面倒出一颗珍珠大小的药丸来,明妧望着卫明蕙道,“这是我昨晚调制的药丸,很苦,含在嘴里慢慢融化,能帮助你早日开口,你不怕苦就吃,坚持不了就……”
算了两个字才到嘴边,瓷瓶已经到卫明蕙手里,她紧紧的握着药瓶,看着明妧的眼神坚定无比。
她不怕苦。
为了表示决心,她丢了一粒进嘴里,还没坚持一会儿,她那白皙娇媚的脸都揪成了一团,连连作呕。
外面,有砰砰急切的敲门声传来,“大姑娘,宫里派人来宣读圣旨,老太太让你赶紧去前院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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