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卫明柔出嫁了,穿的是当初给明妧准备的嫁衣,不止嫁衣,那些陪嫁都给了她带进宫,一个月时间,再怎么准备,也比不上卫明柔,哪怕一半都达不到。

    再加上明妧在崖底吃了那么多苦头,回来之后,又救了苏老夫人,苏氏满心愧疚,她不知道怎么弥补,只有把最喜欢的朝霞锦给明妧,让她穿着出嫁,她才能心里好受几分。

    朝霞锦很美,美的看一眼就挪不开了,但明妧拒绝道,“娘,你留着吧,我不用这么珍贵的绸缎做嫁衣。”

    苏氏欣慰一笑,道,“娘就只有你一个未嫁的女儿了,不给你,这朝霞锦你让娘给谁?”

    本来明妧就没有多少意志力,苏氏又这么说,明妧想她要了也不过分,毕竟这副身子还是苏氏嫡亲的女儿……

    明妧欢快的叫了声娘,又摸了几把,爱不释手,苏氏嗔笑道,“好了,让绣娘带回苏家绣,回头你想怎么摸都可以。”

    明妧脸颊一红,绣娘接过锦盒道,“表姑娘淑逸闲华,兰心蕙性,娴静端庄,穿着朝霞锦的嫁衣,一定艳冠群芳。”

    绣娘走后,没一会儿,李总管就进来了,身后小厮抬了两大箱子,老太太见了,眉头微挑,“这是……”

    李总管哭笑不得道,“大姑娘要药材,夫人去了苏家,我就问侯爷买多少,侯爷随口一句一样来半斤,我亲自去药铺买的,有些不常用的只买了一二两,还装了两大箱。”

    明妧一脸吃惊,心底则默默的给便宜老爹点赞。

    老太太暗摇头,问道,“可是在周记药铺买的?”

    李总管点头,老太太了然一笑。

    自己生的儿子,太了解他性子了,周大夫找到药方医治他,侯爷高兴,乐意照顾人家生意,要是能治好,长房添丁,她一定给周大夫封个千两的红包。

    然后,明妧就带着两大箱子药材回了书房,喜儿拿了药包道,“姑娘,上头还写了字呢,黄……黄……”

    黄了好几遍,也没黄出下文来。

    真长记性了,没有读字读半边,明妧看过来,瞧见药包上的字,她嘴角一扯,喜儿不是不读半边,她是半边都不会读。

    喜儿默默的把药包放下,换一个,高兴道,“这是黄连,奴婢知道。”

    明妧嗅着药香,道,“先前那个是黄蘖,主治湿热带下,湿热黄疸,湿热下注,膝肿痛,湿毒,湿疹,骨蒸潮热,盗汗,遗精……”

    一提起药,明妧就刹不住,但是喜儿一句话,她车轮都刹冒烟了。

    喜儿一脸勤学好问,“什么是遗精?”

    明妧,“……”

    她要多那么多嘴做什么,难道她还想把喜儿当学徒教吗?

    明妧不说话,喜儿暗想大概姑娘也是死记硬背,半桶水乱晃,便转了话题道,“姑娘,你先前说牡丹花酱,好吃吗?”

    她还是对吃的更感兴趣,花园里那么多牡丹花啊,回头花败了,太浪费,不如拿来填五脏庙。

    明妧没法解释什么是遗那啥,但是牡丹花酱,她还是能解释的。

    喜儿听得特别认真,等明妧说完,她便闪着一双明亮到你都不忍心的眼睛问,“姑娘,奴婢能摘院子里的牡丹花做花酱么?”

    明妧不忍心,她一点头,喜儿就屁颠屁颠出去摘牡丹花了。

    明妧继续忙活,两刻钟后,有丫鬟敲门,急道,“姑娘,周妈妈要打喜儿板子。”

    明妧听得一愣,好端端的,周妈妈打喜儿做什么?

    明妧忙丢了手里的活跑出来,然后她就凌乱了。

    八九盆牡丹花,除了两盆没动过,其他的只剩绿叶和花蕊,花瓣全没了,没一点美感,这下手也忒凶残了点吧?

    那边,周妈妈揪着喜儿的耳朵过来,喜儿叫疼,“疼,疼,疼,周妈妈你揪轻点儿,我耳朵要掉了。”

    周妈妈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过是去了绣房一趟,回来院子就被糟蹋成什么样了,“你还知道耳朵疼,你揪那些花瓣的时候,可想过那些花瓣也疼,得多狠的心,才能下的去手,把这些牡丹都给祸祸完!”

    喜儿疼的眼泪直飙,明妧也觉得喜儿该打,她摘几朵花瓣尝尝味道就够了,这是打算把花酱当饭吃呢。

    “姑娘救我!”喜儿向明妧求救。

    菡萏苑,惹周妈妈不快,只有姑娘能救她。

    明妧扶额,还没开口,周妈妈就道,“姑娘,你可别惯着她,菡萏苑的牡丹花虽然没那么珍贵稀罕,却也值不少钱了,这一瓶子花酱值多少,要不我去的及时,她还想去花园再摘一点,花园里那几株牡丹,就是把菡萏苑的丫鬟都卖了也买不回来。”

    喜儿疼的眼眶通红,明妧想起在崖底小屋,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喜儿就坐在小杌子上守着她,眼眶红红的,还有泪珠儿,可看到她醒过来,她高兴的就跟什么似的。

    明妧叹息一声,道,“我没打算惯她,既然牡丹花都采了,打了她,花酱岂不没人做了,罚她继续做花酱,做好了不许她吃。”

    喜儿,“……”

    姑娘,你不能这样啊啊啊!

    看着喜儿那一脸崩溃神情,丫鬟们都捂嘴笑,周妈妈也忍俊不禁,对一个爱吃的人来说,不让她吃是最大的痛苦和惩罚,况且喜儿和明妧一起坠崖,照顾有功,不是不可饶恕的错,侯府不会罚她,周妈妈是怕喜儿恃宠而骄,杀杀她气焰,并不会真的打她板子。

    有明妧求情,周妈妈便松了手,虎着脸道,“就该这样罚她。”

    喜儿嘴撅的都能挂尿壶,周妈妈伸手,喜儿怕再被揪耳朵,一溜烟跑远了,还欠揍的回头做鬼脸,气的周妈妈恨不得拿扫把撵她。

    明妧摇摇头,转身回了书房。

    捣药声响到后半夜。

    院子里的丫鬟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扫落叶时,哈欠连天。

    雪雁坐在回廊上,抱着大红漆柱打盹,有小丫鬟过来道,“雪雁姐姐,姑娘昨晚忙什么呢,书房里噼里啪啦,我起夜都还亮着灯烛。”

    雪雁摇头,半真半假道,“我也不知道姑娘忙什么,姑娘一边看医书一边捣鼓,我和喜儿嘴皮没差点磨破,姑娘总说一会儿就好,就这样忙到了深夜。”

    明妧是夜猫子,没什么感觉,可怜这些古代早早就入睡的丫鬟,实在扛不住困啊,丫鬟担心,“姑娘不会每天都这样吧?”

    雪雁摇头,她也不知道啊,她没见过熬那么晚睡觉还那么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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