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神因为贪婪,原本还能算人模狗样的脸倏地变得狰狞,范无咎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他,只是范无咎才刚刚恢复,扛不住夜游神的两下。
挣脱掉范无咎,夜游神朝离秋院爆射而出。
唐镜染猛地回头,离秋院外,是顾承景!
黑夜之中,月华之下,他身上隐隐有一层光,可更吸引鬼的,还是他身上的味道。
顾宇都吓傻了:“爹爹!”
他刚刚亲眼看到了范无咎怎么吞噬掉游魂,又看到夜游神蜕变成那般狰狞的模样,这个时候夜游神冲过去,八成就是要吃掉爹爹的。
夜游神已经长大了嘴巴,好鲜美的……口粮啊!
一道金光之后,“咔!”
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在黑夜之中无比突兀。
范无咎见唐镜染一脸无所属:“不管管?”
“管不着。”
她托着腮,也不知道哪儿摸出一把瓜子,才嗑了两个,就听到夜游神嚎啕大哭的声音:“染染!你不管管吗?!”
那声音略微含糊,还带着血腥气。
顾承景的长剑之上,那泛黑的血一点点地被吸收掉。
夜游神痛苦无比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黑到发光的血从指缝中漏出来,他飞到唐镜染跟前,摊开双手。
染血的掌心上,还有两颗碎掉的獠牙。
“染染!我的牙!”
“你让他赔我!”
顾承景已经提剑走过来了。
他面无表情,坦然的宛如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吓得夜游神往唐镜染身后钻。
唐镜染嗑着瓜子,砸吧着嘴:“你刚刚不是想吃他吗?”
那神鬼都拉不住的架势,差点她就要动手了,可彼时顾承景就站在离秋院外,长身而立,
全然没有半分要退的样子。
她就知道,他无惧无畏,自然能抗的下。
在阴阳路她就发现了,顾承景不惧鬼神,虽说他的确意志力强大,但也不可能强大到这个地步。
他若不是背后有人,那必定是曾有高人指点。
“既然你想要吃了他,那就要承受被猎物反噬的痛苦。”
唐镜染一手托着腮,满心欢喜地望着走过来的顾承景,不愧是她的口粮,断夜游神的牙齿都那么帅。
夜游神不高兴了:“可明明他是仗着有神兵利器。”
“那你看看他手里的是何方神兵利器。”
夜游神被噎住了,顾承景手里的长剑乍一眼看起来很普通,根本就不是什么倾世神兵,可偏偏就是这种不起眼的长剑竟然就断了他的牙齿。
他不能忍受。
“你有功夫和我在这儿墨迹,不如早点去查查饕餮的事。”
提及饕餮,顾承景皱起了眉头。
这事儿和夜游神没关吗?
夜游神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哭丧着一张脸,捧着断了的两颗獠牙,无比难受地离开。
范无咎也叮嘱了唐镜染两句:“我回去蹲鬼君大人,顺便找找谢必安,看看他能不能出手。”
如果是饕餮,他当真是没法子的。
豹尾不在,他若越权也必须得有鬼君大人的手谕。
唐镜染点了下头,范无咎随手画了个圈就钻进去了。
顾宇问:“小黑还会回来吗?”
“会的,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在景王府等着小黑回来,二是和我一起去南楚。”
别说是顾宇了,就是顾承景都愣了下。
可就那一瞬,顾宇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跟娘亲去南楚。”
唐镜染推了下他的后背:“嗯,知道了,去睡觉。”
“所以你们完全不尊重下我的意见?”
到底谁才是一家之主了?
顾宇如今是景王府世子,哪有随随便便离开北齐的说法。
唐镜染狡黠一笑:“哎呀,这种小事你计较个什么劲儿。”
她指了下还在呼呼大睡,刚刚那么吵都没能吵醒的人参精:“我带走顾宇,不是还给你留了个人参精么?你没事就薅它几根须须,补身体,我不在,可不能垮了。”
她的养料,还得活到二十五岁呢。
顾承景将长剑放在桌子上,将最近发生的事串联起来:“一开始你就打算带走阿宇的,是不是?”
哦豁!被发现了。
“唐镜染,你这算盘打的挺妙的,如果我再笨一点,你是不是要把景王府都给搬到南楚去?”
“我搬景王府做什么,我想把你搬回南楚。”
好好地养着,养到可以吃的时候,嗷呜一口。
真是美味呢。
顾承景愣了瞬,原本还怒意森森的脸色竟缓和了不少:“你想我和你一起回南楚?”
算她有点良心,没有打算去父留子。
唐镜染全然没有注意到顾承景的变化,打这破罐子破摔的主意,反正自己的目的都暴露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呀。”
顾承景若有所思,他伸手揉了揉唐镜染的脑袋:“去休息吧。”
这段时间,他时不时地就揉她的脑袋,搞得她就跟小猫儿似得。
虽然这种感觉还不错,但她不是逆来顺受的小宠物,她抬手就要排掉顾承景宽厚的大掌,可顾承景却已经抽身往院子外走。
他动作很快,仿佛赶着要去做什么事,连佩剑都忘记拿了。
长剑就横在石桌子上,唐镜染这才仔细地端倪起这柄斩断了勾魂索有崩断了夜游神獠牙的神兵。
她拔出剑,并没有在剑身上发现任何不属于人间的力量。
真是奇了怪了。
若不是剑的问题,那就是……顾承景自身的问题了。
月华被吸走,这一夜的月亮显得黯淡无比,好在很快就天亮了,在前院安营扎寨的皇城司也忙不迭地准备要赶路了。
曾轩搓着有些凉的手,要不是皇命难违,他怎么可能舍弃家里的高床软枕,在这儿打地铺。
不过景王府当真是奇怪,明明已经入夏了,却还是这般阴冷。
也不知道是这宅子的问题,还是景王点下的问题。
好在他马上就要出发了,这种阴冷和威压再也不会困扰他们。
“兄弟们,收拾好行装,去催一下景王妃。”
鸿胪寺那边也传来消息,南楚帝师墨北渊都已经上车出城了,那家伙才是真正的归心似箭。
唐镜染在景王府用完最后一顿早膳,忠叔和一众人都难受的不得了。
特别是诸葛檀,哭的那叫一个惨烈。
六十岁的高龄哭的让人不能直视,唐镜染觉得额角特别痛:“我又不是死了,别一大早的哭丧,我这次回南楚快就一个月,慢就三个月。”
诸葛檀控制不住:“我知道呀,可是一想到要和王妃分开这么多天,要少薅人参精的须须,我就,我就……”
他贼心不死地望着唐镜染腰间小包包里的人参精。
“要不还是把它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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