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全都不敢作声,只能默默地耷拉着脑袋,就像鹌鹑似得。
顾承胤低低地骂了一声“废物”,便追着出去。
可顾承景的动作很快,驿站之外早就没有了马车的踪影,就连地上的车轱辘印子都被弄得很乱。
曾嬷嬷也 跟着出来:“王爷,看来景王殿下是有意避开咱们。”
“再怎么避,他们也得去北境去明家,飞鸽告诉明老二,之前欠的债该还了。”
让他去办个事,也能办的一团乱,糟糕的让人想剁碎了他,还有脸回北境。
也是,若是明瑞敢回上京城,早就被他的人大卸八块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三天后的明家,终于收到了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信鸽,明瑞举着那只已经快要冻僵的灰色鸽子,一边拆信一边啧啧不满。
“就不知道弄个大气点的,比如雄鹰传书,多好的。”
可当他拆开信就傻眼了,上面只有两个字——蠢货。
还没进入北境的唐镜染窝在马车里的被褥里,捧着暖手炉,笑的咯咯咯。
“我可真的好奇,明老二在看到那两个字的表情,会不会觉得顾承胤是个傻蛋?”
顾承景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
她眼力劲儿特别好,只是一瞬的工夫就能看到天空中飞过灰色的鸽子,不止恶趣味地偷看了人家的信笺,还将信笺换了。
差点还想打人家信鸽的主意,幸好她自己忍住了。
“大约还有两日就要进北境,到时候肯定会被盘查的,咱们该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北境?”
唐镜染倒是没所谓的。
反正在南楚,除了上京城之外,也没人认识她。
就是顾承景,之前带过兵打过仗,还驻守过北境和犬戎对战过,万一遇上过熟人,就得穿帮。
“我并未打算入城。”
唐镜染来了兴致,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瞧她就像看到了猎物的小野猫,顾承景忍不住用手按住了她的脑袋瓜子:“明家的矿脉就在北境的边缘地带,矿山很大,可以从外间的山间爬上去。”
唐镜染 一听要爬山,就想到之前在瘴气林发生的事,拍掉顾承景的手,直接又回到温暖的被窝。
“那还是算了,你一个人去爬山吧,我累了。”
“染染,我需要你。”
“顾承景,我不需要你。”
顾承景:“……”
果然,只有在她心情好的时候撒娇才有用。
她的原则性很强,强到令人发指。
马车忽然停下,侍卫赶紧道:“王爷,前面大雪封山了,可能需要绕路。”
顾承景对这一带不算熟悉,只是很久之前来过几次,未免出什么意外,他没有让继续前行,反而是往回退到五六里之外的小镇。
小镇不大,可以说很荒凉了。
特别是在这种寒冷的冬天,就越发地显得萧条。
住户也很少,甚至大部分的房子都空着。
好在这儿的百姓淳朴,看他们没有地方落脚,还给他们找了一户将就干净的房子,顾承景给了银子,买了炭火用来烧炕。
唐镜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床,就在门后裹着被子好奇着。
隔壁的宋大娘笑眯眯地送来了干净的床褥:“夫人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疼爱你的丈夫,要是换了我家那口子才不会帮我又是烧炕又是铺床的。”
其实她也没有想过的。
她以前好似都没有看到过顾承景铺床,就连睡地板也是滚着被褥将就着睡的。
这样认真地铺床,到底还是头一遭见。
“我也没想到他会铺床。”
养尊处优的景王殿下亲自铺床,传出去都没人会信的。
顾承景骄傲的不得了:“我会的可多了,一会儿给你亲自下厨,肯定比礼……比我哥那个奶娘做的好吃。”
虽然那个鸡肉是做的挺好的,但其他的没吃到。
这几天又在赶路,所以吃的并不好。
幸好唐镜染和他都不是挑食的人,能够果腹就好了。
宋大娘帮着将屋子打扫了一下,才问:“我刚刚看你们不像是附近的人呀,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们是从兖州逃过来的。”
“兖州受灾了吗?”宋大娘很担心,“我的大女儿就嫁到了兖州去,现在是什么情况?听说南楚和北齐正要开战,也不晓得是什么个情况。”
唐镜染想着要避开礼王等人的耳目,就随口胡诌着,没想到反而把人给惹着急了,赶紧找补:“不是的不是的,和北齐南楚的事无关,只是,只是我和景哥家中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所以我们才逃出来的。”
“你们私奔来的呀?”
宋大娘的心尚算安定下来。
但又紧接着问:“怎么就不同意你们了?我们你们两个都细皮嫩肉的,当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应是门当户对的。”
“是门当户对不错,可也是世仇。”
这话可没乱说。
南楚皇室和北齐皇室,可不就是世仇么。
顾承景听了都摇头,可架不住唐镜染忽然找到说闲话的人。
“我家祖辈杀了他家祖辈,他的叔辈又杀了我的叔辈,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也就只有私奔了。”
宋大娘听的都震惊了:“你们这……还真的是实实在在的仇。”
就这样还能走到一起,那必须是真爱了。
现在的小年轻到底在想什么,这样的世仇若是换了他们那个年代,哪还有看对眼的时候,早就一刀子捅死了。
诚然,要不是顾承景身上有七煞阵,当唐镜染复活的那一天,便是他整个景王府的死期。
“所以呀,我和景哥打算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住下来,便好了。”
唐镜染看着外面絮絮而下的大雪。
“听说,这附近有矿山,我们想去找点活儿干。”
宋大娘整一个震惊:“你们找活?小娘子可别逗了,你们两个细皮嫩肉的,那不远处的确是有矿山,明家的,可要下井挖矿石,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你现在住的这屋子的主人姓严,一家六口全都埋在矿山之中了。”
“这钱不好挣,也无谓拿你们的性命去换。”
“还不如你们好好地回去对家里人坦白了,兴许还能有生机。”
唐镜染逼着自己眨了两滴眼泪出来:“可我们回去了就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还请大娘给我们指一条生路。”
说完当真还呜呜地哭了起来。
顾承景铺床的手都滞了下,下次在王府里搭个戏台子,这么会演,要不是他是当事人,也该信了。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5_175570/159467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