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鬼君大人他没有呢?”

    “那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虽然范无咎说着这样的话,可内心也是惶惶的,他知道,唐镜染若是没有把握,是断然不会这样同他这样说的。

    毕竟,她与鬼君大人的感情,不比他差。

    “染染,等我恢复了,我们去找鬼君大人对质好不好?”

    这是他唯一能为鬼君大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若没有恢复,就算现在去了,染染要拉着鬼君大人一同灰飞烟灭,他根本没有能力来阻止,可若他恢复了,那就另说。

    唐镜染知道他内心的小九九,但也不戳穿,只是默默地走开。

    院子外面是脸色沉重的顾承景,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走上前:“没关系的,只要赶在灵力消化完之前找到饕餮就没事的。”

    “我当真不知道……”

    “你又不是神,你怎么会事事都知道呢,放心吧,饕餮虽然食万物,但不代表它能消化的了我的灵力,按时间推算,若是没有外力协助,至少也得一年,咱们还有时间。”

    顾承景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壁垒了。

    他好像总是好心办坏事,总是给她惹麻烦。

    “染染,我是不是成了你的累赘?”

    唐镜染愣了下,而后才噗嗤一声笑出来:“顾承景,你在说什么呢,你忘记了,你身上的七煞阵便是我的灵力源泉,从玉矿出来若是没有你,我早歇菜了。”

    “你不必安慰我,我……”

    “我没有安慰你,我身边不养闲人的,你当知道。”

    ……

    上京城,皇宫。

    一处极其隐蔽的宫殿之下,有着昏暗的烛火。

    烛火之中,体型庞大的凶兽饕餮此刻正在沉睡,它呼吸均匀,但浑身都散发着阵阵阴寒之气,周围还有一团团黑气将其包裹起来。

    齐帝站在足够安全的距离之外,取了神龛之上的黄符,用烛火点燃了焚烧在金钵之中,隐隐的,黑气从金钵里升腾起来,在上方形成了一个鬼影子。

    鬼影子的面容逐渐清晰,赫然是冥界鬼君厉温!

    “尊驾,这巨兽还有多久才能醒?”齐帝有些着急,“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景王妃都从南楚回北齐了,虽说如今在北境被明家耽搁着,可也不能拖太久呀,若是她提前回来,发现了饕鬄,此前咱们做的这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慌什么。”

    冷冷的声音带着极致强悍的威压。

    “本尊让你办的事,你可有办妥?”

    “已经办妥了,萧太后的信和那件宝贝已经送过来了,就在钦天监压着。”齐帝卑微地回答着,可还是不放心,“如此就能够彻底除掉大阴阳师吗?之前南楚那些个世家大族都将她分尸了,她还是能复生,怕不怕这一次也……”

    杀唐镜染他是双手双脚赞成的,可就怕杀不死。

    墨家、萧家如今的情况,还有南疆传来的消息,他都胆战心惊。

    唐镜染简直是疯了,一笔笔地清算,一个个地灭门。

    “尊驾能不能让这凶兽尽快吸收掉她的灵力,彻底将她吞掉?”

    厉温冷笑嘲讽:“你在教本尊做事?”

    “不敢!不敢的!”

    “哼!你以为,大阴阳师的灵力这么好吸收么?”

    厉温周身的鬼气盎然,但强盛之中带着空虚,后继无力那般。

    “要不是你办事不力,何至于饕鬄这般?原本早早地就该了了这桩事,可你非得要看管不严,让山精野怪夺了你母后的身体,让原本养在你母后躯体里的饕餮提前出来,若不是你儿子自作聪明,何以至此?”

    齐帝连连点头,在冥界至尊面前他的确不敢有半分皇帝的架子:“是是是,都是朕的错,可如今朕也弥补了,尊驾大人有大量,不会与朕计较,也不会与承景计较的,对吧?”

    厉温只是冷声哼了下:“你只需要做好吩咐你的事便好了。”

    齐帝还想说什么,厉温已经没有了耐心:“罢了,与你这等凡人多说无益,你便好好地看守着饕餮,等它有苏醒的迹象,本尊自然会来。”

    “此前答应保你儿子长命百岁的事,本尊记得,也不会食言,你大可放心。”

    说完便烟消云散了。

    齐帝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他这一生战战兢兢,一切都是为了北齐。

    初初他的确是在培养景王的。

    在一众兄弟之中,景王张弛有度,和他最像。

    所以尽管景王出身低微,但他都还是想尽办法将景王过到皇后膝下,让景王成为挂名的嫡子。

    只是后来,景王中了七煞阵,他也曾想过尽心尽力地去救治,可不管是宫中御医还是江湖术士都对这种诡异的阵法束手无策,钦天监每年都会带来不好的消息,他才开始盘算。

    既然无法成为储君,那也得为北齐做出贡献。

    所以景王只有一个归宿,死在南楚的战场上。

    他若身死,便是生灵涂炭,南楚必定无法承受。

    可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个唐镜染,破坏了他的计划。

    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附。

    唐镜染破坏了七煞阵,可带来了饕餮,鬼君承诺,只要能除掉唐镜染,他的儿子就能保住。

    纵观这几个儿子,实在是没人能比得上顾承景啊。

    老天总算是开眼了。

    唐镜染的死,便是顾承景的生。

    这个儿媳妇没白娶。

    走出密室,吴公公早在外面候着了。

    对于这间密室,他不敢多言,生怕齐帝将他丢进去喂了那头怪模怪样的畜生。

    “礼王最近可有消息回来?”

    “有的,说是在明家查马场的账目。”

    齐帝叹了口气:“承景和他明明在一起,他怎么就不知道学学该如何下手?”

    吴公公似懂非懂地说着:“兴许,礼王殿下是有其他的考虑呢。”

    “他能有什么考虑……”

    这话才刚刚出口,齐帝忽然讳莫如深地凝视着吴公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奴才哪能知道礼王殿下心中所想,只是奴才觉得,明明礼王殿下说了要去查大阴阳师的秘密,可连南楚的地界都没有去过,就辗转去了北境,只觉得有疑。”

    “不过,景王妃不是在北境么,或许礼王殿下是想找当事人好好地查查呢。”

    吴公公的话说的高深圆滑,可却什么都往顾承胤身上砸。

    齐帝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哼!”

    这老小子话里有话,还当他听不出来似得。

    不过礼王和明家之间的牵扯是时候该拔出了:“让皇城司准备下,去一趟北境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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