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完纷纷走出去营帐。

    路通出门前,瞪了谢钰一眼,谢钰不耐烦地回以白眼。

    帐内只剩下两人,裴玄坐在铺着狼皮的榻上,随后拿起小几上的一条肉干,塞进嘴里。

    “路通没告诉你你哥的事?”他边吃边问着。

    萧贵妃被处死那日,兵部尚书谢晏和被罢官,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皆传谢晏和与萧贵妃有奸情,皇上已秘密处死了谢晏和。

    哪怕是远在漠北,这等大八卦想必也已传得漫天飞。

    可裴玄不仅没在谢钰眼中看出怨恨,反倒是向他投来那些后宫女子常看他的眼神。

    裴玄不顾站在帐中的谢钰,自顾自有喝了一口桌上的水,继续道:“萧季能为他妹妹投敌叛国,你呢?就不会为了你哥背叛朕吗?”

    “你真将我哥杀了?”谢钰嘴角轻轻一笑:“我不信!我不是信你,我是信我哥!我信我哥不会与后宫嫔妃私通,也信我哥不会轻易死在任何人手里!这会儿他定是在某处秘密筹划着对你的致命一击。”

    “呵。”裴玄忍不住放下茶盏,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一脸无畏的小女孩,年纪小,胆子大,这话他听了竟然忍不住笑了出声:“朕倒是真心等他来。”

    “你和我的矛盾我不管,这场仗我一定要打!你也不用担心我背叛你,我从来也未忠于过你,当初我答应过来,是因为姜姩说我是为了天启百姓而战,和你无关!”

    谢钰一席话说完,裴玄脸色猛然一变,一个月多了,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名字,被人忽然提起了,他的那颗本已被层层厚茧包裹起来的心,好似忽然挣了挣,一股苦涩涌上来。

    见他不说话,谢钰继续道:“当年漠北一役的真相我会自己确认,眼下的敌人”

    谢钰话未说完便被裴玄冰冷的声音打断:“让你上!立刻给朕滚!”

    这声音极不耐烦,似乎不容她再多逗留一秒,谢钰看着那个浑身阴郁的男人,气冲冲的转身朝帐外走去。

    ※

    京都今日依旧昏昏沉沉的,入夜时分竟还下起了大雨,听着重檐上滴落下来的水声,本就难眠的夜变得更难熬了。

    姜姩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感觉腹部传来剧痛,如同被锋利的刀剑刺穿皮肤,疼痛令她全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豆大汗珠的忽然从额间滑落,前几分钟她是有些眩晕的,她感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待她稍微缓过来,眼泪才留下来,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毫发未伤。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的雨声不断,她的眼泪也愈发猛烈起来,裴玄受伤了!

    她急急穿上床下的寝鞋,刚打开殿门,就被一阵灌进来的风雨,惊得后退两步,安夏也被惊醒,她揉了揉眼睛就见,姜姩冒着风雨往殿外冲去。

    "娘娘,回去吧,我们不能放您出去。"门口的禁军穿着蓑衣,声音用得很大,却依旧被暴雨盖去了一大半。

    “皇上好像受伤了!漠北的战役如今怎样了?”姜姩脸上的泪水混杂着雨水,情绪有些崩溃。

    禁军首领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娘娘,先回去吧,外面雨大,莫要风寒了。”

    “我不走!你们带我去漠北好不好?皇上受伤了。”

    此时,安夏搭着伞匆匆追了上来。

    “小姐,你做噩梦了,先跟我回去吧,这么晚了,我们明早再说。”

    “不是梦,我求你们,带我去漠北好吗?我要见皇上!”姜姩说着已跪在地上。

    那禁军首领想伸手扶,又想到男女大防,只能后退两步:“娘娘快起来吧,属下实在不敢当。”

    “小姐快起来吧,这要淋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安夏蹲下身来,尽力扶着她。

    她却始终不起来:“将军,你带我去见皇上吧。”

    那禁军首领为难地抿了抿嘴,最后无奈道:“娘娘,你先起来,皇上不在宫中,属下去向皇后娘娘禀报可好,你先起来。”

    姜姩睁着泪眼,冲他点了点头。

    “娘娘先回寝殿休息,今日已晚,属下明早就去坤宁宫。”

    “不行,你现在就去,不然我不起来。”

    姜姩挣脱安夏的手,依旧跪在雨中。

    禁军首领想起皇上命他看守在乾明殿,除了禁娘娘得足,也是要他们护好娘娘周全的,若是这么跪下去,还不得大病一场。

    左思右想只能现在去坤宁宫了。

    皇后娘娘睡得早,又听到下雨声,此刻也又已从床上起来,站在床边望着北方。

    小太监揉着睡眼来报。

    “娘娘,禁军首领孟河求见。”

    皇后眼中一片诧然,这么晚了,孟河所求何事难道是乾明殿的小贵人出了什么事。

    “让他进来。”皇后娘娘立刻准了。

    听了孟河一脸为难的禀报,皇后望了望窗外的骤雨,深深吸了口气,淡漠的眸子此刻也泛起了几缕忧思,她立在原地,思忖片刻,终是开口道:

    “本宫去看看姩贵人。”

    她转身披上一件披风,便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冒雨朝乾明殿而去。

    姜姩依旧跪在地上,皇后娘娘的宫人拎着灯笼将月夜照亮,姜姩抬头就看到皇后皱着眉低头看着她。

    “皇后娘娘,皇上受伤了,你让我去漠北找他吗?”姜姩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跪到皇后腿边,抱着她的大腿。

    皇后心口瞬间一软,弯腰伸手扶着她的湿透的手臂。

    “冬夜的雨本就寒凉,你同本宫进殿内再说。”

    安夏赶紧扶着自己主子,跟着皇后一起走进了乾明殿。

    “姩贵人,你先去换上干爽的衣裳,再同本宫来说。”

    姜姩擦着哭红的眼睛,低头看看自己浑身落汤鸡的模样,只能勉强点点头。

    待她将衣裳换好,窗外的急雨似乎小了些,姜姩的眼泪却没有丝毫止住的意思,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腰腹的剧痛,他一定伤得很重,一定流了很多血,他怕是又不会管,不知现在如何了。

    “皇上娘娘,你可以让我去漠北吗?”

    皇后看着她哭得发红的眼眶,轻轻叹了口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漠北是战场,你去了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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