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说话之前,谢湘怜特意瞥了一眼谢玉惜。
虽说谢玉惜脸上没有看笑话的意思。
谢湘怜心里还是不忿——脸上没表现出来,不代表谢玉惜心里不想看她的笑话。
便与众人道:“我身子不适,不适合到京城里去,怕水土不服。就不去了。”
谢元昌眉头一皱。
听起来就像个借口。
倒是小周氏,从妇人角度上想着,女儿莫不是有了身子?
那自然不能到京城里去折腾的。
小周氏笑道:“妇人家,自是身子第一,今年不去,难道明年还不去成?”
这么多年了,谢家也没有几个人去过京城。
虽说京城不远,天气好的时候走官道,两天时间也就到了。
但谢湘怜若是跟着去京城,必不是草草浏览过京城繁华,而是要与京城贵人结交。
带着这样的期盼,小周氏并不介意女儿今年没去京城的事。
谢元昌虽是男人,也听懂妻子的言外之意。
妇道人家,自是孕育子嗣为第一等大事了。
且小周氏说的也对,原不在乎这一年两年功夫,等二女儿谢湘怜到时候带着孙子再去齐家老太爷面前,份量自是不同的。
说不得……他也能去齐老太爷面前露个脸呢。
想到此处,谢元昌又和颜悦色的,还亲昵责备谢湘怜:“身体不适就该好好在家里调理,可别到京城里去给汝望添乱。不急在这一时。”
虽是批评的话。
但语气不严厉。
谢湘怜心中有数,这话说得跟夸赞她没区别,乖巧应答一声,抬着下巴去看谢玉惜。
却见谢玉惜,没在看她。
而是在和二侄子梁鹤说话。
谢湘怜表情十分轻蔑。
父亲说这个残废人前途不可限量,她不敢苟同!
便听得谢元昌问:“要请西席?”
这不小事一桩吗?
他的旧同窗、同僚家兄家弟,在桐源里一抓一大把,细心筛一筛,还是能筛出个把好老师。
谢玉惜还没说什么。
梁仲骁已经先拱手道:“多谢岳丈。”
大女婿虽是武将,礼数上却十分周全,比如送的回门礼,那叫一个大方。
谢元昌一向是喜欢的,笑笑道:“一家人,不用见外。”
他差点拍胸脯,又觉得不符合他一个同知的身份,便攥着拳,道:“包在我身上了。”
谢湘怜立刻插进话题,道:“爹!汝望的弟弟也要请西席,说是族学里的先生不好,另请先生免得耽误了学业。您也帮我留意一位好先生。”
谢元昌眉头一皱:“汝望的弟弟?”
他知道齐汝望是庶出。
但似乎并没有一母所生的弟弟吧?
谢湘怜还是在意嫡庶问题,犹豫了一下,才道:“是汝望的庶弟。”
虽说大族最讲究兄友弟恭。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一母所出的兄弟,实在是友善不到某种份上。
家族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倾斜,能不相互倾轧就是好事了。
齐汝望为什么还要去帮一个庶弟?
谢湘怜心里很清楚。
齐汝望哪儿是想帮庶弟啊。
只是他在桐源为官,就住在齐家老宅,庶出弟弟学业不精,说族学里的老师教的不行,董氏和齐三老爷就让庶子有不懂的多去请教齐汝望。
齐汝望没空。
也不想把时间花在教育幼弟身上。
便想给幼弟请一位西席。
他还没开始请人,是谢湘怜一听谢玉惜提到西席的事,父亲又那么上心,便想让谢元昌顺手帮她给办了。
齐汝望毕竟冷落了她。
她心里也很担忧……至少得把身子给怀上了她才能在齐家立足。
若不做点什么讨好齐汝望,什么时候才怀得上孩子?
给丈夫庶弟请西席,便是她示好的一道台阶。
但在谢家人面前,谢湘怜是不会暴露自己在夫家的艰难处境。
她便轻笑道:“汝望最是顾及家人,虽是庶弟,和他亲弟弟一样的。爹,这事就托付给您了。”
谢元昌抽了抽嘴角。
齐家什么门第,还需要他去找西席?
何况,他觉得女儿没有说实情。
在谢玉惜一家子面前,又不好驳了二女儿的面子,便敷衍道:“知道了。”
谢湘怜看出谢元昌态度随意,不满道:“爹,您可不能偏心姐姐!”
谢元昌瞪了她一眼。
亲戚都在,她说话怎么这么没分寸?
小周氏也忙道:“胡说什么?你父亲待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谢湘怜撇撇嘴角:“那最好不过。”
之后在后院待客的大厅里摆了宴席,屋里放了好几盆炭火,十分暖和。
回门席吃的还算和平。
所以谢玉惜回家之后,都没发现三个小的竟会聚集在背后议论谢家。
梁虎耿直,说话不管不顾:“婶母那个庶妹,德行真差。”
梁珠眨了眨眼,咬着唇没有讲话。
姑娘家,不能议论人的是非。
但她也确实瞧不上谢湘怜。
梁鹤轻哼一声,道:“比不上婶母一根手指头。”
三个人不约而同想到另一种可能——若当初嫁到伯府的是谢湘怜。
梁虎猛地拍额头,大惊失色:“幸好不是她!”
梁鹤梁珠也是头皮发麻。
若同这样的婶母相处,他们俩宁愿一辈子不出院门。
新年之后的几天,谢玉惜以西宁伯府主母身份,带着侄子侄女四处走动。
名声很快就在桐源里传开了。
整个西宁伯府洋溢着欢喜。
一月上旬的尾巴,昌祺郡主带着李惠风又来了一趟。
这回不为拜年,只为找谢玉惜聚一聚。
顺手还带来了京城里送来的时兴东西。
“郡主,您这是……”
桌上堆满了大小锦盒,比之前昌祺郡主给谢玉惜送的补药还要多。
这可超出了朋友相见时应该带的礼。
昌祺郡主见多了好东西,也不在乎往西宁伯府送这些,摆摆手道:“别同我客气,你知道我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有事相求。”
谢玉惜笑了,郡主能有什么事求她?
“含茹,奉茶。”
谢玉惜吩咐道。
昌祺郡主仿佛在多年密友家中,坐在谢玉惜对面,道:“听风儿说,你要给你家阿鹤请西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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