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霄到底是年轻,眼神都闪躲起来。

    秦若谷缓缓地抬起手,身后的锦衣卫立刻就双手奉上一张还带着血的口供:“周二公子想看看这口供写的什么吗?”

    沈黎还在纳闷宋蓉蓉的口供和周远霄有什么关系,但下一刻秦若谷就展开了口供。

    “沈家两爷孙的证词需要本官念出来吗?周二公子唆使沈家两爷孙到府都衙门的牢房去给宋氏递刀子,再引郡主前往锦绣坊,到底是何目的?若不是厉王殿下冲出来,宋氏的刀子会捅到谁的身上?”

    秦若谷引诱着这个话题,沈黎想到昨日,是周远霄来讨锦帕,这才要去锦绣坊的。

    所以周远霄想要杀的人……

    “郡主!”周远霄陡然拔高了声音,他看到沈黎在沉思,立刻阻止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

    “的确,周二公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郡主,只是想借由宋氏的刀子来英雄救美,结果却给了厉王一个机会,是吧?”

    秦若谷声线清冷,但却不容置喙,周家这么多人,平日在外作威作福的,竟没一个人敢插嘴。

    他满脸的不屑了,为了讨个女人的欢心,竟然搭上自己的前途,也不知道是该说周远霄蠢,还是沈黎是个祸害了。

    “周二公子,请吧。”

    周远霄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掩饰:“刀子的确是我教唆沈望递进去的,但要不是府都衙门守卫松懈,又怎么可能给我可乘之机?而且,若是厉王不自己冲上来,此事怎么会闹这么大?”

    原本他是想英雄救美的,那刀子谁都伤不到,可偏偏半路杀出个霍煜,搅黄了他好大一盘棋。

    他看了一眼沈黎,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给周老夫人跪下:“祖母,是我愧对您的教养,是孙儿不孝。”

    紧接着他一一拜别周家众人,所有人都惋惜不已,唯独沈从蕊面上虽然惋惜,但嘴角微不可见地闪过一抹笑意。

    可算是扳倒了周家大房的一个,前路漫漫啊。

    霍煜遇刺一案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在上了秦若谷马车之后,沈黎都觉得不真实:“就这么破案了?”

    原以为还要等许久呢。

    至少周家这种世家大族,怎么着也会垂死挣扎下,而且就算这案子是给南镇抚司来办,但周家老夫人可是有诰命在身,闹到陛下那,顶多也就让周远霄在家闭门思过一年,怎么可能顺着南镇抚司的意思,被带走?

    “我怎么感觉这件事里面还有其他?”

    “是还有其他,不过那些都和郡主无关,”秦若谷从手边的箱子里取出一叠话本子,“至于周家那些趣事,郡主可以看看这个,看完之后,去问问厉王好了。”

    沈黎下车的时候都还有些恍惚,一上午办完这些事,才刚刚过巳时,锦衣卫的效率当真是高得令人发指。

    她一边走一边翻着手里的话本子,这话本子上写的故事有些眼熟,就好像……

    “哎哟!”

    她顾着看书,没看路,一下子就撞到了前面的大柱子。

    她正要绕路,可大柱子居然能动,她也以为自己眼花了,抬起头,就看到霍煜那张黑沉的脸。

    “呵呵,是你呀,我还以为我撞的是竹子呢!”

    “我要是柱子,一定撞的你满头包,你走路都不看路啊?”

    沈黎合上话本子,往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霍煜:“中气十足,看来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回王府了。”

    “谁说的?”霍煜立刻就两眼一翻,直接往旁边的青岚身上倒,动作青云流水,演技炉火纯青,“本王头晕眼花,需要静养。”

    要不是他真的受伤了,她一定让人把他丢出府。

    “宋氏谋害你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是周远霄让沈望给宋氏递刀子,再引我去锦绣坊,你只是当了替罪羔羊。”

    “我哪里是当了替罪羔羊,不过就是抢了他英雄救美的功劳。”霍煜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可言辞里却满满的都是戏谑。

    “秦若谷让我来问你,这件事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

    霍煜给青岚递了个眼神,青岚立刻就明白了,立刻扶着自家王爷走到沈黎的身旁,然后冷不丁地“哎哟”了一声,顺手就把人往沈黎身上丢。

    沈黎才刚刚接住,男人就顺势往她身上靠。

    紧接着青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现场:“我后院还有兵器没擦——”

    沈黎咬紧了腮帮子:“我后院只有一排排楠竹,哪有什么兵器!”

    霍煜虚弱不已地靠在沈黎身上:“小心些,别动了我的伤口,万一崩裂了,又得重新养伤了。”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那位王氏贵女其实没有死。”

    沈黎原本想骂人的,但一听到还有更离奇的转折,就自然而然地扶着霍煜往听墨轩走。

    见沈黎对此事很有兴趣,于是霍煜便继续说道:“周远霄不喜欢王氏女,王氏女也恰好有心上人,所以两人一拍即合,成婚后,周远霄去戍边,王氏女就假意去寻他,然后路上遇到王氏女心上人假扮的劫匪,将人掳走,此事就了结了。”

    “难怪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家竟然不予追究,原来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可若是不喜欢,两看生厌,为什么又要成婚呢?”

    “圣旨。”

    沈黎感同身受:“果然陛下喜欢乱点鸳鸯谱。”

    这年头,受害者不少。

    霍煜却笑道:“也不算乱。”

    “嗯?”

    “没事。”

    “不对,还有一件事。”

    沈黎想到在马车上,秦若谷说的那句话,这件事好像还没完。

    若秦若谷是霍煜一条战线的,那她倒是不会多想,可昨夜霍煜说,只是合作关系。

    在上京城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

    “这个案子好像扯出了其他的,你要不要安排人去盯一下秦若谷?”

    霍煜笑了笑,站在听墨轩的外面,看着俨然一个女主人那般在浇花的裴元蘅:“他的下一步,是鸿鹄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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