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卿打开那张折叠的宣纸,铺开来放在桌上,摸出眼镜戴上,细细观摩起来。
那神态,认真得仿佛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罕见的珍品。
这丫头的字,用笔中正流美,凌空取势,顺锋直入,遒劲有力。
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龚华阳也凑近了瞧,他对书法也懂一些,看着看着,摸了摸下巴,“丫头,没想到,你这棋下得好,字写得也不错。”
赵孟卿的目光仍在宣纸上流转,忍不住道:“丫头,你这一手字是谁教的?”
“师傅教给我的。”
“你师傅是谁?”
“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她也从不提及她的姓名。”
林予笙脑海中不禁又浮现起记忆中师傅的模样,那是一张很美的脸,不仅脸蛋美,身型,气质,体态,都很美。
她常常手中捻一串佛珠,身上带着一种温暖的独特的馨香。
师傅看她的眼神总是慈爱的,温柔的。
慈爱温柔得……时常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一种母亲在看自己孩子的错觉。
师傅除了诵经念佛,其余的时间,都是教她读书写字练琴。
在回林家之前,她的名字不叫林予笙,而是叫做姜予笙,这是师傅给她起的名字,师傅总是温柔地唤她小名“阿黎”。
这个小名从何而来,她不清楚,毕竟“阿黎”跟“姜予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她问过,师傅说是随口起的。
林予笙忽然有点想她了,那个温柔唤她“阿黎”的女人,那个陪她摸鱼捉虾的女人,那个会教她识天文地理执笔写字的女人。
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
“奇怪,居然连名字都没有。”
“丫头,你这笔法,没有几年练不出来,想必你师傅在你练字这一事上花费了不少功夫,你怎么会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赵孟卿不解地询问。
而林予笙没有丝毫反应,怔怔地盯着桌面,忽然眼泪就涌了出来,“可我就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是啊,她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林予笙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见林予笙竟然哭了,赵孟卿顿时被吓了一跳,“喂……丫头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哎哟……这……你没事吧?”
林予笙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没什么,我跟师傅已经分开三年,有点想她了。”
在她心中,那个女人的地位早已跟母亲没什么两样。
可是她就那么突然地走了。
她怎么能不难过?
“对不起啊,丫头,我不小心戳到你痛处了。”赵孟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想必一定是不好的事。
他没再就着刚才的话题询问,而是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校服,“你是华南中学的学生吧?”
“嗯。”林予笙点了点头。
“高三?”
“是的。”
赵孟卿难得见到字写得这么好的年轻人,不禁生出想要培养的想法,于是问道:“丫头,你的字写得很好,想不想参加书法大赛?”
林予笙一怔,“书法大赛?我不太了解。”
“不了解没关系,你的字我很喜欢,要是拿去参赛,一定能取得很好的名次。”
他这话说得保守了。
这个丫头光是练笔的字都能写到这种程度,要真拿出作品参赛,绝不仅是拿名次那么简单。
一定是能让所有评委都为之眼前一亮的程度。
“书法大赛要怎么参加?”林予笙问。
见她有兴趣,赵孟卿连忙道:“参赛的事我会找人为你安排好,你只需要写好参赛的字就行。”
林予笙想了想,师傅既然写得一手好字,应该也算是书法界的人。
如果她结识一些书法界的人,或许可以问询到关于师傅的一些线索。
“好,我参加。”
赵孟卿摸了摸下巴,让林予笙参赛,最简单的方式,他写一封推荐信就是。
但是他身为协会副会长,跟林予笙又没有什么关系,他来写这个推荐信,恐怕会引人非议。
“丫头,刚才你说你是华南中学的学生,今年书法大赛给到华南中学的参赛名额就有七个,这七个名额最终由你们学校的书法老师冯培德老师来决定,冯培德是我协会的人,我跟他说一声,让他把你的名字报上去,这样看起来也合乎情理一些,你看怎么样?”
“我都行。”林予笙不怎么在意这些。
赵孟卿便走到一边拨去了一个电话。
冯培德接到电话,受宠若惊,“副会长?”
冯培德正是因为出身书法协会,才被华南中学特聘去教国际班那群富二代们学书法,而赵孟卿既身为书法协会副会长,又是书法界的泰斗,自然是冯培德十分敬重的对象。
“小冯,我这里有个好苗子,字写得不错,你把她纳到今年华南中学参赛的名单里……”
赵孟卿言简意赅地提了要求。
冯培德连连应好,挂了电话后仍久久回不过神来。
听赵孟卿电话里说的话,似是对那个叫林予笙的女孩十分赞赏。
真是罕见。
赵副会长对书法的要求一向严格,从不轻易夸人。
他倒是好奇了,那个女孩字究竟写得有多好?能让赵副会长亲自给他打电话说这件事。
林予笙从市文化馆出来,喜提一个龚家祖传花瓶和一个祖传玉镯,很开心。
龚华阳也很开心,他得到了赵家祖传的玉狮子。
赵孟卿有一点点不开心,但是因为遇到了一个百年难得的好苗子,悲伤被冲淡了一些。
也算是各取所需。
林予笙给远在小镇的奶奶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她身体是否还好。
奶奶得的是一种脑部肿瘤,需要定期放疗,林家人现在依旧按照当初的承诺,承包着奶奶治病的一切费用,所以金钱方面她最近是没有什么负担,但是放疗只是一种辅助手段,无法根治。
但是,她最近托杨焱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近期关于这类脑瘤,有了手术治愈的案例,关于主刀医生的下落她还没有打听到,但是她得知,这个手术用到的设备从北寒洲进口,需要的费用极其昂贵,不低于五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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