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拱手说道:“东家,其实您让每个铺子都配足了碳火,又允许员工家中也领碳火或折银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您的店里暖和。天寒地冻的,他们没地方可去,只能往这里凑。”
另一位掌柜也附和道:“我们不是没赶过人,可这些人赶走一批又来一批。再说,他们也不是全都站着不买东西,偶尔也有买点小件的,完全赶走的话,也怕落了名声。”
盛舒云听罢,脸色虽无明显变化,但眉宇间多了几分不悦。
她轻轻拍了拍桌子,环视众掌柜,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铺子是做生意的,不是庇护所。温暖是为留住客人和员工,但绝不能被滥用。你们说怕坏名声,可若是这样下去,真正愿意买东西的客人反倒被这些人挤没了地方,铺子的名声一样会坏。”
掌柜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盛舒云也知道他们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便先回了紫琼小院。
盛舒云卸下大氅,坐在书案前,沉思片刻,缓缓提笔写下几行字。
她唤来小蓉,将写好的信笺递给她:“立刻送到各铺子的掌柜手中,让他们照着执行。还有锦绣社和旖旎社的管事,也把信转过去,务必明白我的意思。”
小蓉低头应声,看了一眼信笺上的内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姑娘,这个门口消费套餐的法子……真的有效吗?再加上锦绣社和旖旎社涨价三十两,会不会没人愿意去了?”
盛舒云神情自若,微微一笑:“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愿意花钱的人。”
“至于锦绣社和旖旎社,那些来的人,本就不是为了省银子的,咱们既然供暖到位,服务到家,为何不该赚这个钱?”
小蓉听罢,顿时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还是姑娘厉害,一招就能让那些蹭暖的人付出代价,又不伤了铺子的生意!”
翌日,盛舒云的规矩在京城所有铺子里推行开来。
每家店门口立起了一块醒目的牌子,上书:温暖消费套餐
入店消费银两如下:
基础套餐:3两银子,赠香囊一个。
高级套餐:10两银子,可挑选金属挂件或小件饰品一件。
尊贵套餐:30两银子以上,可享受茶水、点心招待,同时获赠精致饰品一件。
入店即须选择套餐,如不愿消费,请移步他处。
短短半天,这一规定便掀起了京城的不小风波。
一些人刚看到牌子时愤愤不平,抱怨东家太过“黑心”。
可当他们真正选择了套餐走进店铺后,却被舒适的环境所折服。
“竟然还有热茶供应,这三两银子花得值!”一位年轻的贵妇感慨着,摸了摸手中赠送的香囊。
另一边,锦绣社和旖旎社的戏票价格调整,也并未让客流减少。
反而因为价格抬高,愈发显得珍贵。
那些勋贵太太们为了争得一张入场券,甚至不惜多花些银钱提前预约。
三天后,各铺子的账本送到盛舒云手中,她仔细翻看后,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看来我的法子,还是奏效了。”她合上账本,目光带着几分笑意。
账本上的数字明明白白地写着,尽管每日的客流量略有减少,但实际收入却比之前翻了一番。
掌柜们也纷纷来信,表示新的规定让他们省心不少,不再为无端的蹭暖人群头疼。
解决了铺子的问题,盛舒云终于得了片刻清闲。
她倚在紫琼小院的榻上,喝着热茶,手中翻着最新的话本,目光偶尔瞥向院中正在忙碌的小蓉和小娟。
小蓉见她神色放松,笑着凑上前:“姑娘,这下铺子里规矩立下了,您是不是能歇一阵了?”
盛舒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暂且歇几天吧。等开春后,我要重新筹备书院的事,可不能松懈。”
翌日早朝。
朝堂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恭候圣旨。
气氛一如既往地肃穆,直至郑将军出列叩首,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响彻大殿:“臣有本奏!”
皇上抬眼:“郑爱卿,但说无妨。”
郑将军抬头,愤慨道:“启禀圣上,近日京中碳火稀缺,臣府上因采买不足,询问市价才知,竟有碳火铺子将价抬至二十两银子一斤!”
“此等恶意竞争之事,实在令人发指,百姓苦寒已久,若纵容这般行径,怕是人心难安呐!”
此言一出,朝堂内一片哗然。
“大雪封路,本就碳火难得,这等行为岂非火上浇油?”
“若任由其如此放肆,岂不是逼得寻常人家无炭可用?”
耳畔是群臣交头接耳,皇上眉头一皱,眼中闪过怒意:“一斤碳火卖到二十两银子?这未免欺人太甚!王世昌!”
太监总管王世昌立刻上前,躬身听命:“奴才在。”
“即刻派人去查这碳火铺子的老板,是谁给他这般胆子!将此人带来朕前,朕倒要看看,谁敢如此无法无天!”皇上语气森冷,一锤定音。
早朝结束,百官鱼贯而出,萧楚之却转身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皇上端坐在龙椅上,目光落在萧楚之身上,含笑问道:“楚之,你今日怎地来了?可有大事奏报?”
萧楚之作揖行礼,语气恭敬:“臣确有几事需要禀报,还请圣上允准。”
皇上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然而,萧楚之汇报的却是些琐事:某地水渠修建的进度、某城驻军的冬季补给,以及边关将士的防寒物资。
内容虽无大碍,但以往这些事他从不亲自呈报,如今却一一细说。
皇上眯起眼,目光中多了打量:“这些事虽重要,却非急务。你平日最是果断,为何今日竟有心与朕细谈这些?”
萧楚之面色未变,依旧侃侃而谈:“臣所领之事皆为圣命,细心筹划是臣的本分。冬日严寒,更需万无一失。”
皇上挑了挑眉,靠在龙椅上,调侃道:“哦?楚之今日这般认真,是怕朕责罚不成?”
萧楚之闻言,微微一顿:“臣岂敢如此。臣只是尽忠职守,不敢有半点懈怠。”
皇上低头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他身上。
既然萧楚之不愿意说,那他也有的是时间跟他耗着,总归能知道他的这点小心思。
于是皇上也不再问了,只是听着他闲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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