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还在出着主意,“东境军说宸太妃娘娘假死,那我们是否需要开棺验尸?若那棺淳里真是宸太妃,便可证明他们是在信口雌黄!”
有迂腐之人反对:“不可!宸太妃已与先帝合葬,若要开棺验尸,岂非要惊扰先帝英灵?!”
“老顽固,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直肠子的人则差点一口啐他脸上。
吵吵嚷嚷间,上座的萧令宜终于出声了。
“不必了。”
众臣一时不解。
然萧令宜并非为了什么狗屁打扰先帝英灵。
她很清楚,那棺淳里只有一些衣物和压重量的金银珠宝罢了,还是她当日亲自吩咐人安排的。
“当日先帝口谕,让哀家在他身后送宸太妃秘密回江南故土,哀家不敢不遵,因此宸太妃的确还活着,只是不知为何会与肃王一党狼狈为奸,构陷哀家。”
萧令宜面色难看地道。
听了她的解释,众臣也有些无言以对。
不说别的,这事儿办得可真够荒唐,亏得这夫妇二人一人敢吩咐一人敢照办。
如今这朝堂上可说是太后一人独大,不管信的还是不信的,都只有听的份儿。
“那依太后看,宸太妃的身份属实?”
“当日先帝出行时时要她随侍,但凡见过她的人,都不会忘记她的容貌,若是假的,早便被揭穿了。”
萧令宜眼前浮现出江浸月的面容,当真是极美。
萧令宜自认为待她不薄,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何处得罪了江浸月,才让她如此报复?
她深吸一口气,甩开那些无足轻重的思绪。
“重要的不是她是谁,而是东境军虎符恐怕在她手中,再借着身份扯一张虎皮,才能号令东境军。”
萧令宜指尖在扶手上轻叩,沉如水的面色透过珠帘看的不甚清晰,无形的气场却笼罩了整个大殿,让众臣噤若寒蝉。
下方沉默片刻后,兵部尚书站了出来。
“太后言之有理,不知去接任明宣侯统帅一职的武将太后可选定了?”
他话音一出,有些战功的武将纷纷挺直胸膛,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其中以陶奋陶将军最为自信,除开一些老将,年轻些的武将中,他的职衔与战功最高,自认为仅逊色于祁鹤安,这统帅一职舍他其谁?
他正摩拳擦掌,却见那高座上的人影缓缓站起了身子。
悦耳中带着威严的女声缓缓传出珠帘,“想好了,哀家要御驾亲征。”
“什么?!”
“什么?!”
同百官一起发出惊呼的还有商景,他不赞同地摇头,“战场危机重重,母后您并不擅武艺,怎能涉险?”
众大臣也连忙跪了一地,“太后三思啊!”
陶奋也急忙拱手,“太后,还是让臣去吧,臣愿意立下军令状,不退东境军绝不还朝!”
殿下一群人在心里腹诽,那传言难不成是真的?
太后与那明宣侯旧情难了,才会听他被俘便急得要上战场?
再怎么聪慧也毕竟是个弱女子,跑到战场去万一缺胳膊少腿了,这刚稳定下来的朝政怕是又要乱了。
萧令宜不知道众臣心中所想,只解释道:
“主帅被俘,北境军必然士气萎靡,原本大好的局势可能也会因此扭转,所以必须给他们打一针强心剂,君主御驾亲征是最好的方式。”
“只是陛下年纪尚幼,恐怕起不到作用,哀家身为太后,自然当仁不让。”
她一口气说完,也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时间,便又道:“陶将军放心,你便是想歇也不成,此次出征你也随行,实际战场之事都由你决策。”
陶勇一听能上战场,便连忙应下再不说话。
其余人见他这么好糊弄,不由无语。
他们还想劝,便见萧令宜伸出一只手,手背向上轻轻往下一压。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殿内霎时安静下来。
“哀家心意已决,诸卿不必多言。”
淡淡的嗓音,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众人见她如此坚决,也只好捏着鼻子闭上嘴。
萧令宜环视一圈,见无人再说话,便道,“散朝。”
回宣文殿的路上,商景一声不吭地跟在萧令宜身后。
一回到殿中,他便抱住萧令宜的腰道,“母后,太危险了,您不要去好不好……”
他身形抽长,站着时头已经够到他她胸口下方了。
此刻埋首在她身上,声音被闷得有些瓮声瓮气。
“景儿,于公于私,母后都要去,你别拦母后,好吗?”萧令宜轻拍他的后背。
于公的理由方才她已在朝堂上给了,于私的理由,她即便不明说商景也懂。
他身子一僵,却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萧令宜伸手将他拉开,却见他小脸上一片湿润,眼睛也红得像兔子。
他见萧令宜盯着看,难堪地扭开头,但又忍不住哽咽道,“母后,儿臣怕你会……”
“不会的,母后不会有事。”萧令宜打断他安抚道。
商景不信,“可是他武功那么好,那么厉害,都会出事,儿臣不想母后涉险。”
萧令宜一时沉默下来。
商景见她不说话,以为话起了作用,连忙乘胜追击。
他轻轻用手抚摸萧令宜微微隆起的腹部,“母后,您看,您还怀着弟弟妹妹呢,您那么喜欢它,万一战场上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像是在配合他一般,腹部蓦地一动,被顶起了个小包。
一旁的乌苏见状也见缝插针,“是啊娘娘,奴婢也觉得太危险了……”
乌苏虽然跟了萧令宜许久,对宫闱之事了如指掌,但终究只是内宅之事。
她不懂那些军心大义的,只是担心萧令宜的身子吃不消。
莫说哪儿有女子上战场的,更别提萧令宜已有孕五个月。
这么大的月份,去战场简直是在刀尖上行走,一个不小心,便容易一尸两命……
萧令宜垂眸,手上轻抚腹部,面容柔和下来。
商景与乌苏见状,还道有希望。
正要再加把劲时,却听她道,“你们忘了,此次险境他本可以避免的,若非是他,漳城能不能守住还很难说。”
“况且,若哀家的孩子这么孱弱,只能证明它与哀家没有缘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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