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与今早来到药堂,就听见有不少弟子在议论。
“这是怎么了?”何与疑惑的询问。
“今早杂役弟子在【貔貅堂】堂口,看见了一个人被扒个光精光挂在幡布上。”
何与转头看着男人,是第一天撞着自己进来的那个赤红脸的男子。
“我叫沙明珠,来【丹炉】三年了。”
“何与,人可何,与同行。”
“没想到夏堂主第一次直接带人进来,竟然是个洗尘境界的弟子,我还以为会是个炼丹奇才呢。”
“让沙师兄失望了。”
“失望倒是谈不上,原以为你是来抢考核名额的,现在安心了。”
“考核?药侍的考核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我说的是,竞选夏堂主的弟子考核。”沙明珠说着上下打量何与。
“看你比我年纪小,我作为你的师兄,就发善心告诉你。”
“半个月后,就是堂口换选的日子,新晋弟子可以自行更迭堂口。那个时候也是各堂堂主和长老们挑选弟子的时候。”
“要是能被堂主或者长老们选中,之后就不用在药堂天天炼丹了。”
“哦,原来如此。那考核内容是?”
“当然是比炼丹啊,你还想比什么,斗法吗?那太严蛮了。”
沙明珠本来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吵嚷。
看向水镜,只见一个弟子被一脚踹进水镜之中,撞向地面,一口血柱喷出。
“怎么回事?”不少弟子涌上前去。
“不要出去!!”倒地的弟子拼命喊出这句话,随后晕死过去。
顿时水镜之内的【丹炉】弟子,都警铃大作,明明不允许宗门乱斗。
“【丹炉】的杂碎听着!老子给你们三个数,不出来,就一辈子别想着出来。”
何与一听就明白了,是张文宾的声音,这么快就来寻仇了?
“哎呀呀,原来是他啊。”沙明珠摇头晃脑的说道。
“沙师兄认识外面的人。”
“我刚入宗门那年被分到【貔貅堂】,这人叫张文宾,是个狠辣心毒的。之后听说他进了内门,拜在了鸿影峰门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内门赶出来了。”
“今早上,被扒光赤裸的也是他,不知道得罪的那位师兄,前来教训他。”
“原来是他啊。”
不少弟子一副了然的模样,今早可是一大半的外门弟子都看见了。
“那他怎么会来【丹炉】呢?”有弟子疑惑的问。
何与抿住嘴,难道是自己昨夜被看清了长相?不应该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啊。
“张师兄,堵在我药堂门口这是何意啊?”
康文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不少弟子都立马松了一口气。
“康师兄,不会和张文宾起冲突吧。”
“不可能,康师兄作为【丹炉】的记名长老,张文宾还不至于蠢到对长老动手。”
“康师兄,是记名长老?”何与惊讶。
“对啊,康师兄来【丹炉】有些年头。听说他之前修炼的功法还是夏堂主亲传授予,虽说康师兄境界不高,但是一般人都不敢惹他。”
何与有些惊讶,康文龙看着文雅和善,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身份。
“哎哎,我还听说啊,康师兄有一个未婚妻,已经去到内门做弟子去了。”
“那都是多久远的事情了。”旁边的弟子说道。
“是挺久远了,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我记得当时康师兄还一度自怨自艾,要离开宗门。”沙明珠摸着下巴。
“谁让他那个未婚妻太厉害了,年纪轻轻就在【药阁】获得了一张三品的方子啊,内门又不傻,肯定接走培养啊。”
“那你们知道,康师兄的未婚妻叫什么名字吗?或者称号。”
“名字倒是不清楚,她一直在长老院后山研制丹药,不出来。”
何与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
“哦哦!我记得她有一个称号,【三双枫叶】。”
何与听到这个称谓立马警惕起来,那次招侍说的也是这样一个称谓。
一个被裘监管打死,一个成为内门弟子,却是同一个称谓。
“这称号,是不会有重名的吧。”
“不可能有重名的,那试炼碑上都会刻字。谁不想自己的称号是独一无二的。”
何与眼眸闪闪,摸着脖子,事情开始变的有趣多了。
“咱们出去看看吧,反正闻角师兄和康师兄都在。”有不少弟子说道。
何与也想看看张文宾现在这副嘴脸,跟着大家伙一起出去了。
康文龙看着师弟们都从水镜里出来,还是笑吟吟的模样。
“张师兄,你一定是看错了。【丹炉堂】没有你说的黑熊精,这里是神药宗,不是妖兽森林。”
“康文龙你闭嘴!老子最不想听的就是你说话,文邹邹听着就心烦!”
“既然如此,闻角,你说。”康文龙退后一步。
闻角一脸无语,大哥你是真为他着想啊。
“张师弟,【丹炉】没有你要的妖兽,速速离去,否则【戒律堂】的来了,就不好收场了。”
“大红花你也闭嘴!老子早就想怼你了,天天娘不拉几的顶着朵恶心的花,你也给老子滚!”
“张文宾,我敬你一声师兄,是看在你还是内门弟子的身份,没了这一层,就凭你现在这些个丢人事迹。”
“哼哼,要是我,青天白日醒过来,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钻进来,拿一块豆腐撞死自己了。”
闻角和夏广白多余的没学好,嘴毒倒是学的一有模有样。
“老子就打的你们闭嘴!”
张文宾听到四周人的讥笑,什么时候这群外门的杂狗,也敢笑话我。
张文宾气息节节攀升,水甞九段的实力不是说说而已。
衣袍被真气浪风震开,四周形成一个小型旋涡,外门弟子本就低弱,更何况是更菜鸡的【丹炉】弟子。
何与眼疾手快的抓住沙明珠的手腕,才免去他被旋涡卷走的可能。
张文宾看着旋涡里的弟子,冷冷的一笑,翻手之间,将这些弟子重重打压在地,血柱如瀑。
康文龙看到这一幕,亦是无法忍受,但是宗门之命不可违。
“张文宾,宗门禁止乱斗。”
“一群低贱的外门弟子,我杀几个又怎么了!我是鸿影峰的弟子,你们还能杀了我不成!”
康文龙捏紧拳头,何与也是冷眼相待,就冲这些话,张文宾就活不了多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丹炉】后院里藏着什么,之前抓来的妖兽,七成都会送到你们这里试药。”
“与其说是试药,不如说是改……”
何与瞳孔微缩,改造?
张文宾还没说完,就被一杆长枪直击胸膛。
速度之快,张文宾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这杆长枪拖带着向后百米之远,钉在地面。
何与看着这条长百米的血痕,和大口大口吐血的张文宾,更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背。
太狠。
四周的弟子还未反应过来,温热的血就洒在身上。
何与看着出现在张文宾身边的黑衣人,见他面无表情的抽出长枪,张文宾瘫倒在地。
“我乃【戒律堂】惩戒员,奉命对犯人张文宾进行绞杀。张文宾无视宗门宗规,击杀凡人管事,特此清除。”
此人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将气绝身亡的张文宾烧成灰烬,装入瓶中。
手段狠辣,符合【戒律堂】的行为处事。四周弟子都不敢说话,只是感觉的看着惩戒员完成这一切。
“不愧是宗门闻风丧胆的【戒律堂】。”沙明珠见惩戒员离开,才敢说话。
“何与,刚才谢谢了,以后就是兄弟了。”
沙明珠不敢想,要是自己刚才也被旋涡卷走,那他的下场会是什么样,那半个月之后的考核,不就更加没希望。
“客气了。”
何与看着那条血痕,眼神充满了复杂,这样的【戒律堂】有一种独大的感觉,神药宗怎么会容许这样的存在。
这其中会有着什么秘密。
张文宾临死前说的改造,那是什么?
是青禾前辈之前说的,药人就是神药宗做出来的。
自己的封骨也是神药宗的主意。
人,用来试药。妖兽是用来做什么的?
越来越看不清这个宗门了。
看着康文龙拍了拍闻角的肩膀,他有一种直觉,康文龙一定知道不少秘密。
何与听着沙明珠在前面叫嚷着说半个月后的考核一定过,到时候他就是后院长老的弟子了。
后院?
自己要是能通过考核,进入到后院,或许就能知道这一切。
“何师弟。”
康文龙叫住了何与,似乎那次吵架已经被他忘了。
“康师兄。”
“明天堂主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就会来药堂看新弟子的表现。何师弟,你可要加油啊。”
“我?”何与疑惑的微微歪头。
“对啊,你是死老头带回来的人,理应拿出实力征服药堂的弟子,要不然,你之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闻角摇头晃脑的说着,何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走吧,先进去。”
长街空荡荡,杂役的弟子走过来,熟练的拿着工具,开始清洗地上的血迹。
暗红色的血水顺着青瓷砖缝流出,张文宾就这样死了,死的突然,死的无人悼念。
何与躺在林中的地上,回想着之前种种。
青禾前辈他们都是无魂之人,被囚禁在神药宗的试药地里,但是神药宗却不敢轻易闯进来。
自己的封骨埋药是神药给何王氏的主意,神药宗背地里是不是也在试炼这种方法,想要将谁换到别人的身体里。
他的耳朵里注入过兽王意志,那后院里,是不是也有人会将妖兽的一部分注入到人的身体里。
就像是人族想去继承古兽的血脉那样。
青禾前辈说,往后他和扶桑会有一些生死变数,问他是否愿意来神药宗为他取一颗梦莲种子作为保险。
但,何与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思来想去,越想越烦。
扶桑打了一个哈欠,看着何与陷入自己的头脑风暴中。
“阁下,你说后院藏着什么秘密呢?我亲耳听到,张文宾临死前说了改造,你说是改造什么呢?”
扶桑的耳朵耷拉下来,脸皱巴起来。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听的本王脑子都疼了。”
扶桑说着摇了摇脑袋,何与突然坐起来。
“阁下,你帮我偷偷溜进康文龙的房间吧。”
“不去,大半夜的想累死本王啊。”
“四天肉。”
扶桑耳朵垂下,闭上眼睛假寐。
“半个月。”
扶桑尾巴慢慢的翘起来,何与立马乘胜追击。
“一个月,我把我毕生所学用出来。”
扶桑立马站起,一跃跳上何与的大腿上,狐狸爪子搭在何与的脑门上。
“本王勉强答应。”
“……”
何与看着康文龙的房间暗着,扶桑窝在何与的头顶,尾巴来回在何与的脊背上扫过去。
“阁下,你说他会发现我们吗?”
“把心咽下去,走。”
何与抿住嘴点了点头,正要从树枝上跳下去,就见康文龙的窗户被推开。
何与立马扭头把脸埋进树里,扶桑看着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伸手拍了一把他的后脖颈。
“你慌什么!他又看不见你。”
“太突然了,主要是。”
康文龙裹着一身黑衣离开,十分谨慎的看着四周,随后消失在原地。
“跟上去看看。”扶桑闻到一股恶臭,眼睛多了一丝了然。
“好。”
何与一路跟着康文龙,康文龙十分小心,有时会突然消失在原地,要不是扶桑提醒,何与很可能就会暴露。
“太谨慎了,他这是要去哪儿?”
“不用想也知道是去干坏事,你小心点。”
“这里是神药宗的大门口,他能私自离开神药宗?”何与看见巍峨高嵩的大门,康文龙或许能出去,可是他出不去。
“你现在小心一点回去,本王跟上去看看。”
“好,阁下小心。”
何与躲起来,看着康文龙从怀里拿出一块玉制盖章,贴合在屏障之上,慢慢的融开一道口子。
一缕细小的风扬起康文龙袖子半边,康文龙立即警惕的回过头,四下安静,无半点异常。
不知为何今日尤为不适,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时间不多了,他得早去早回。
扶桑悬挂在康文龙衣袍里,尾巴捂着鼻子,实在是太难闻了,还不如挂在何与的脖子上。
何与见融洞合拢,迅速转身回去,趁现在去看看康文龙的房间,会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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