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信无声吐出,艳丽的鳞片在古渊手心不断向上攀爬,刚要碰到裴纯的大氅,便被他扯住蛇头。
古渊沉下脸,随手将打扰他独占大氅的小红丢开。
翌日。
用完晚膳,裴纯特意央着娘亲,让她自己睡在景园。
今晚她要偷着出门,去裴府!
所以绝对不能和娘亲一起休息。
长公主看着裴纯,端庄的面上带着几分警告:“明澄……”
裴纯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振振有词:“我知道的娘亲,我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公主娘怀疑的瞧了裴纯半晌,最后无奈摇头,也没多说什么。
夜幕深沉,景园内。
裴纯换上一身黝黑的夜行衣,勒紧腕间藏匿飞刀与竹片的手腕,一切准备就绪。
确定新来的洒扫丫鬟们全都退下。
这才吹灭蜡烛,覆上面罩,推开房门。
她轻手轻脚,鬼鬼祟祟的刚打开景园的大门。
低头便瞧见了一个影子,裴纯:“……”
她缓缓抬起头,笑容僵硬,就见自家大哥果然站在院中。
且身上还穿着一身黝黑如墨的夜行衣……
看上去已经等她许久了。
裴纯眼神搜寻,她在找,有没有哪条路能逃过裴清的围追堵截,逃出府去:“……”
她刚才一定是推错了门。
裴清眯着眼:“哼,我就知道,裴明澄啊裴明澄,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安分!”
裴纯心虚得像一只正在偷油被抓住的小老鼠,挂上笑脸,神色游移。
想到裴清已经换上了夜行衣,顿时一拍大腿,眼神一转便狗腿的露出笑容。
跑到自家大哥身边:“嘿嘿,哥哥,您都换上这衣服了,咱们就一起去吧,您就当是为了陪我!”
裴清叹气,看着自家蠢妹妹露出整整齐齐的八颗牙齿,实在有些忍不住,伸出手狠狠敲了一下蠢妹妹的额头。
想到刚才娘亲的嘱咐,深觉无可奈何。
娘亲分明是早就知道,蠢妹妹今日定然安分不住。
他也知道。
但他本想劝妹妹老实待在家中,免得出去惹祸作乱。
却没想到娘亲反而嘱咐他,让他亲自跟着妹妹,阻拦她,别让人冲动!
裴清叹口气,娘亲还真是……
知道这熊玩意如何都要去闹一闹,娘亲没有强硬阻拦,也没讲清利害,只让他跟着去保驾护航。
他就活该是吧!
啧,这熊玩意整日都想着惹祸,娘亲怎么就不像幼时整治他一般,也整治整治这可恶的裴明澄!
实在是太过娇惯了!
想到娘亲明目张胆的偏袒和溺爱,裴清对裴纯没什么好语气,只黑着脸:“走吧!”
裴纯顿时喜笑颜开,笑容更大了几分。
蹦蹦跳跳的跟在哥哥身后,走在已经清完雪的长公主府内。
到地方时,裴纯仰头看着面前高墙,猛地提气抬腿,找到借力点,两步便翻墙飞跃了过去。
身后的裴清也同样飞身而上,看上去甚至比裴纯更利索几分。
其实长公主知道,以裴纯的性子,若是不出亲自去出口气,是绝对不会轻易放下执念的。
可堵不如疏。
未免裴纯以后因为憋着,反而不稳重,性急做错事,落下把柄。
还不如让她亲自出去闹一闹,至于眼下的分寸怎么掌握——这不还有大儿子裴清呢。
裴清工具人也知道公主娘的想法,知道是知道,可还是难免头疼。
自家这蠢妹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养的,他总觉得太过离经叛道了些。
关键是娘亲还总是纵着。
一到管教的时候便让爹爹来,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导致妹妹如今,除了对虎着脸的爹爹害怕几分之外,一点都不怕他们兄弟几个!
简直是无法无天!
两人一路脚程极快,奔袭不停。
直到裴氏本家后院的角门。
这是平日里用来给仆人们出门用的。
看着已经打扫好的小路,裴纯毫不犹豫,直接翻过角门,谨慎地没留下一点脚印。
脑中仔细回想,上辈子偶然看见的裴府布局,她将呼吸放平,沿着还留有星点雪花的石板路,直奔后院而去。
身后的裴清深觉不对劲儿的眯起眼,妹妹怎么这么了解裴府的情形?
不对劲儿!
难道是之前与那裴琳生过龃龉?
不然为什么能这般熟练,一点都不见对裴府的陌生?
一路上,他们兄妹时不时就能碰见许多打着灯笼,在府内巡视的高壮侍卫。
惹得裴纯不住撇嘴,给身后的裴清打了个手势,转身躲藏起来。
心中嘀咕,这家中到底是有什么东西,裴钟一个三品官家的侍卫,比公主府的都多。
转过一个小路,裴纯犹如逛自家的园子一般,扭身便朝着裴琳的院中走去。
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小院,裴纯皱眉。
什么人,大半夜的还不睡觉!
耳边听着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裴纯扫了一眼房顶,不假思索的飞身上去。
动作轻的连顶上的雪片都没掉下来。
裴清紧随其后。
裴纯趴在房顶上,没有贸然掀开瓦片,而是将脸颊侧过去,听着里面的声音。
里面传来了一阵哭泣声。
“呜呜,子洵哥哥他受了那般多的苦楚,居然不让我出门去瞧瞧他!我明明那么担心子洵哥哥。”
这声音,是裴琳没错!
裴琳身边的小丫鬟开口安抚:“小姐放心吧,奴婢今日叫人去瞧过冯公子,冯公子只是手上受伤了而已。”
裴琳抽泣:“手上受伤?读书人的手是何等重要!
明年春日便是春闱,到时候子洵哥哥的手掌不好怎么办?
子洵哥哥那般想要官位的一个人,若是他因此失去春闱的机会,他该难受成什么样子?!”
裴纯脸颊趴在雪上,有些无聊的挑眉,啧,这人还是个痴情种呢。
身边的裴清警告的拍了一下裴纯,示意她老实些,莫要弄出动静来惹人怀疑。
心却不断下沉。
芍药那边,他曾亲口听过事情缘由,若他还嘴硬,完全可以说芍药是受了别人蛊惑污蔑冯桓。
可如今再来听听这裴琳的话,两方佐证,分明是已经将冯桓钉死。
或者说,这本就是冯桓的另一个面貌……
妹妹和古渊的事情,若说其中没有冯桓推波助澜谁信?
“小姐放心吧,冯公子即便参加不了春闱,也还有长公主与信国公为他筹谋呢。
信国公底下的几个孩子全都是有了官位的。
若是这次还能打了胜仗,军功定然要么是给自家闺女,也就是裴六小姐求一个好姻缘。
要么便是给冯公子求一个好官位。
小姐放心吧,绝对不会亏了冯公子的。”
房顶上,裴纯眼神蓦的冷了下来,缓缓捏紧拳头,她最听不得有人惦记裴家的权势。
如今这裴琳可真算是在她雷点上左右横跳,让她恨不得现在就踢碎瓦片,落下去狠狠教训裴琳一顿!
裴清也屏住呼吸,伸出手下意识扯住蠢妹妹。
原来,裴家小姐是这般为冯桓打算的?居然连一个丫鬟都知道……
还是冯桓故意跟这个裴琳如此表达的呢?
幼时长大,至今多年,直到昨日他还自以为与冯桓是顶好的兄弟。
比亲兄弟还亲。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叫他如何能不愤怒!
冯桓,冯子洵……
“真希望信国公使用军功为子洵哥哥换一个侍郎的位置,与那裴清一样。
到时候,子洵哥哥也能有放心娶我的资本。”
“是啊小姐,那裴清都能靠着长公主府坐到侍郎的位置,咱们冯公子定然也能的。
不就是信国公的一点军功吗?
那东西他们长公主府有的是,只不过是之前抠抠搜搜的不愿意给冯公子罢了。
如今若是那裴纯自己失了清白,早早嫁出去,军功定然会是冯公子的。
到时候冯公子实现他的夙愿,定然会脱离纠缠他的裴纯,转过头来娶您的。”
底下裴琳的抽泣声渐渐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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