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皇帝挥了挥手,终于肯放开马娥的腰,将桌案上的文书拿了起来。

    越看面色越沉,直到最后看到太子用来起兵造反的私兵,也有六皇子的一部分后,浑身都气的抖了起来。

    拿着纸张的手同时跟着颤抖,尤其是想到太子造反,其中却还掺杂着六皇子的意思。

    甚至是之前太子与六皇子互相斗的这般狠厉,竟然也有装出来的成分。

    一种被愚弄的感觉顿时充满全身,他气的将手中纸张捏的皱起。

    而后猛然拍向面前桌子:“大胆!朕要杀了他!”

    十二皇子立刻跪在地上。

    心中窃喜不已。

    只要父皇被激怒,六皇子今日便要彻底遭殃!

    马娥眼神一闪,娇娇柔柔的依偎到皇帝怀中:“皇上,莫气莫气。

    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可千万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她伸出柔软的小手,在皇帝的胸前,来回帮忙顺气。

    “来人,传旨!”皇帝深吸一口气。

    若是老六出了事,蛮荒之地也只能换十二皇子去了!

    “既如此,蛮荒之地便由十二……”皇帝刚张开嘴。

    十二皇子的面色巨变,似乎是没想到,都到这份儿上,皇帝想的居然不是怎么惩罚六皇子。

    最先想的居然是换个人去蛮荒之地?!

    “哎呀,皇上!”马娥及时出声,截住话头,她轻轻的将自己脑袋靠在皇帝身上。

    皇帝顿住,低头询问自己的爱妃:“怎么了,爱妃?”

    “六皇子前段时间才刚刚受罚。

    皇上若是生气,罚一罚撺掇六皇子的那些人就好啦,何至于逼迫您的亲儿子。”

    马娥说着,眼神飘向跪在地上的十二皇子:“你说是不是啊,十二皇子。

    六皇子毕竟是你的兄长,再怎么说也是兄弟。

    更何况,蛮荒之地总得有人去吧。”

    十二皇子脸上的神色维持不住,听此只能跟着默默点头称是。

    现在谁不知道蛮荒之地的疫病闹的过分,已经成了烫手山芋,谁去谁便要去给父皇背黑锅。

    这脏活只有不爱惜自己羽毛的蠢货才会接。

    到了这种时候,父皇第一时间想的,居然还是维护住自己的面子。

    马娥满意的点点头,见皇帝的神色也似有意动,她顺势开口建议:“皇上不如看看撺掇六皇子的太医院院判大人?”

    马娥说完,又状似不经意间的补充:“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弄来的寒食散,不是说这东西是前朝之物吗……”

    果然,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皇帝皱着眉转头,朝身边的老太监吩咐:“你去,将这太医院院判抓起来。

    还有,让皇后迁居到冷宫去,无诏不得出!

    给朕仔细去查,这寒食散到底是怎么来的!”

    十二皇子松了口气,可没能让六皇子本人掉下一层皮来,他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

    轻轻的开口:“父皇,那……六哥的斗兽场内还有不少他的私兵呢。”

    皇帝睨了一眼底下心思昭然若揭的十二子,眼神微冷:“既然如此,老十二你便带人去,将栩儿养的私兵全都斩杀了罢!”

    十二皇子眼中喜色一闪而逝,完全忘记刚才皇帝要他接烫手山芋。

    当即领命转身,雀跃的像是一只小鸟一般飞出了勤政殿。

    看着门吱呀一声关上,皇帝心里门清的哼了一声,大手覆盖上马娥的手背上。

    “爱妃,丽妃近来在宫内,是不是有些不太尊敬你啊。”

    “是啊,丽妃娘娘见到臣妾经常不行礼呢……”马娥的眼珠微转,笑得妖娆。

    皇帝满意了:“既然如此,那便让丽妃去御花园中跪着罢!”

    马娥微微一笑,表情耐人寻味。

    雨下了整整两日都不见停。

    十二皇子带着新调配的大量御林军,直奔昨日查处的斗兽场。

    他带着人气势汹汹赶到的时候,六皇子正脸色铁青的看着江兴任与守在井口的御林军撕扯。

    江兴任此时像个疯子,头发散乱,双腿、甚至靴子上都是泥泞,他揪着御林军的衣领不撒手。

    毫无文人的气质吼道:“你们这群人可否知道,我身后的可是当今的六皇子!

    现在六皇子殿下只是想进去看看还不行?

    你们这群废物的脑袋不想要了?!”

    他正上手撕扯着守卫的御林军,不断地摇晃,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御林军沉默,完全不理会撒泼的江兴任。

    裴纯与古渊站在六皇子身后,为江兴任出神入化的演技默默点了个赞。

    她伸手,悄咪咪的在古渊身后摸了摸荷包内,里面今日新装的瓜子。

    准备一会儿好戏开场了,就拿出来磕几口。

    江兴任的喊声越发愤怒,看着都要冲上去打守卫的御林军了。

    “你们让开!”他刚想用自己的身子挤开面前这挡路的御林军。

    却被人轻轻一推,整个人便像是失去平衡一般,直直朝后一倒。

    噗嗤一声摔了一身黄泥。

    六皇子见此,眉间折痕更重。

    裴纯幸灾乐祸的讽刺六皇子:“六皇子殿下身边竟然有这般忠心耿耿的谋士,属实难得啊。”

    啧,就是可惜了江兴任这一把骨头了,刚才摔得可不轻。

    六皇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侧头,看着已经掏出瓜子,与古渊一同磕起来的裴纯。

    眼神像刀子一般:“福宁今日来此,难道就是为了看孤的笑话?”

    反正之前在宫宴上,便已经与裴家撕破了脸皮,他说话自然也没了什么假惺惺的客套。

    “当然,若不是为了看六皇子的笑话谁会来呢?

    我听说十二皇子是特意进宫去,求皇上给他拨了这么多御林军呢。

    啧啧,这人真不少啊……”

    六皇子被裴纯这一套直白的语言攻击,弄得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咬牙威胁:“福宁可别忘了,太后祖母前几日刚罚过嘉善姑母,难道你也想被太后娘娘罚?”

    裴纯刮了一眼六皇子气呼呼的模样,毫不在意道:“是么?那我还真是怕怕哦。”

    她噙着一抹笑,语气玩味,根本不如她所说的那般害怕。

    六皇子被噎住,半晌,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像是毒蛇一般紧盯裴纯的脸颊。

    口中吐出一句话:“太后祖母午时便会下旨,让信国公家二公子与孤同去蛮荒之地。

    福宁,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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